這也是鐵慈的意思,男人能進承乾殿,女人自然也能進。
女眷們不參與殿上獻禮,只管吃喝。鐵慈往東側殿去的時候,看見無數少女在屏風後頭探頭探腦。
鐵慈有點發怵,這些不會都是妙辭社的成員吧?
那種恨不得能按頭她和慕容翊的眼神,著實有點吃不消。
東側殿敬過一輪酒,西側殿露出來的腦袋越來越多,東側殿很多大臣轉頭看見自家女兒如此不體統,越來越坐立不安。
鐵慈趕緊端杯笑往西側殿去,心想自己再不去,這些小姐們回家保準得挨訓。
見她過來,滿殿女眷站起迎接,大多目光亮亮。
主持今日宴席的靜妃和端妃也笑著起身。
端妃容氏,便是容溥的姑母,容家勢盛,她在這後宮卻十分謹言慎行,也不和孃家多來往,確實是個端莊人兒。
因為皇后早早薨了,靜妃又是個立不起來的,所以但逢大場合,還是這位真正的世家女出面來幫襯著。
大乾這一朝的後宮十分風平浪靜,毫無作妖之事,委實也沒什麼好作的,反正大家都無寵,爭一個傀儡的寵愛也沒什麼意思。
鐵慈虛虛敬了所有人一杯,端妃將她按坐了,道:“殿下說了不收我們的禮,但我們的心意還是要表的,不然怎麼好意思吃殿下這杯壽酒呢。”
說著便命宮人送上壽禮,鐵慈敬她是長輩,也便笑納了。
靜妃在旁笑道:“端妃娘娘的禮,殿下是該受了。畢竟是一家人嘛。”
這話乍聽沒錯,轉一想是廢話,再想想似乎又能聽出些不同的意味來。
端妃也笑道:“如此便是我的福氣了。”
這話就更有意思了,當下很多八卦精通的夫人們,眼眸都往東側殿飄過去。
聽說容翰林一向很得靜妃娘娘的意,如今聽端妃靜妃一搭一唱,保不準沒多久就要親上加親了?
鐵慈給端妃敬了一杯酒,道:“孤小時候娘娘還抱過呢,那自然是一家人。”
轉頭看見底下一堆小姐們正在互相打眼色,竊竊私語,看那樣子似乎在謀劃著什麼。
尤其是頭號大粉大理寺卿家那位小姐,神色頗為激動,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
小姑娘正坐在座位上,握拳憤然道:“但有我們在,定然捍衛慈蔚大旗,定不叫娘娘們亂點鴛鴦譜!”
奉命在殿內走動招呼客人的赤雪,神色古怪地從她身邊走開。
刺蝟?
……
有端妃帶頭,內外命婦們自然也按品級獻禮。
本朝原本還有兩位長公主,一位遠嫁達延,一位早早薨了,據說是婆家和隨身教養嬤嬤勾結起來暗中磋磨她,導致長久鬱郁而亡。
鐵慈當年聽說這位姑母的事情後,內心裡十分感激父皇。大乾朝的公主很多結局淒涼,這本該也是她的命運。
是父皇給了她不一樣的人生。
剩下的皇室女性長輩只剩下了昭王妃,昭王在上次爭皇儲事件後被降為郡王,鐵慈打算給他個封地早點打發出去,目前還在翻找到底哪裡最窮最遠最不好過。
因此昭王一家三口都告病沒來,世子妃蕭問柳就做了唯一代表。
鐵慈看見蕭問柳上前來,怔了一怔。這小婦人看起來又瘦了些,少女時候圓潤的下巴已經尖了,氣色也不甚好,好在眼眸裡的神采未散,她立在那裡,奉上放了名貴藥材的繡囊,盈盈地對鐵慈笑。
蕭問柳的身份太尷尬,又是昭王兒媳婦又是蕭家人,鐵慈身邊的宮人下意識地便要將她送的香囊端下去,不打算奉到太女面前,被鐵慈招手止住。
然而看著那繡工不怎麼樣的香囊,她知道這一定是蕭問柳親手做的,一時不禁沉默了。
這香囊,她不能戴。
她不能對這女子展示任何的親近。
那會讓她在婆家和孃家的境遇都陷入尷尬。
她最終只是揮揮手,宮人將香囊捧了下去,蕭問柳眼底掠過一絲失望,隨即平靜地笑笑。
鐵慈問她:“世子妃可好?”
蕭問柳和所有命婦一般垂眼恭謹答話:“回殿下,臣婦吃得睡得,一切安好。”
有命婦即將走上前來,鐵慈對殿外露臺西側看了看,蕭問柳笑了笑,卻道:“臣婦及幾位閨中密友,為殿下壽辰,還準備了一場雜耍歌舞,請殿下宣進。”
鐵慈想著要找機會和蕭問柳談談,心不在焉地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