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許守備沒什麼表情地應了,白澤衛指揮使目瞪口呆地看著,想說於理不合,皇城重地,怎麼可以隨便來一隊人就接管了,但那灰衣的守備冷冰冰地轉眼看過來,他頓時後背起了一層慄。
有一瞬間他覺得,只要他說聲不妥,下一瞬間對方就能砍掉他的頭!
白澤衛不敢說話,被拿下首領的朱雀衛也無人敢出頭,灰衣軍士們流水般奔來,一部分上城守衛,一部分將朱雀衛攆雞一樣攆到角落裡。
白澤衛指揮使只好退回宮內,臨走前看著那群灰衣人,只覺得怎麼看怎麼古怪,這滿身的殺伐之氣,也不像太女九衛啊。
他忍不住悄聲問了一個灰衣軍士:“敢問兄弟屬於哪支軍隊?”
對方冷冷道:“蠍子營。”
白澤衛:“???”
蠍子營不是在永平嗎!
蠍子營怎麼能進入盛都?怎麼進入的?什麼時候進入的?他怎麼不知道?
白澤衛指揮使茫然回頭,漆黑的門洞裡鐵慈的背影筆直,正在發號施令。
他心中隱約明白了什麼,無盡寒意自胸臆升起,再不敢多想,轉身回頭。
他決定,從今以後,只管好好看守宮廷,履行本職,不多走一步路,不多行一件事。
宮門前,丹霜牽來一匹紅馬,那是鐵慈的坐騎,大名叫絳冰。
鐵慈一躍上馬,道:“指揮使,安排太女九衛一部分進宮保護父皇,你親自帶人去賀府和段府,將兩位主考保護起來,誰去都不能帶走!等待後一步的訊息。”
“是!”
“劉參將,你去貢院,一旦發生士子衝擊貢院極端事件,負責平息事態控制局勢,不要讓人渾水摸魚,記住,不可對任何士子動粗。”
三百血騎的首領劉參將領命。
一直在等著鐵慈詢問的慕容翊微微笑起來。
看,十八多聰明。
他還沒闖進去,她已經衝出來,他什麼都沒說,她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最快速度直接做了佈置。
但他的笑意也微帶擔憂。
天生該做皇儲的人啊,放不下江山百姓和自身責任,那什麼時候肯乖乖做他的妻?
道阻且長,道阻且長。
鐵慈這才轉頭看他,目光平靜,微微頷首,彷彿面對多年老友,“具體什麼情況?”
所有人便也很自然地看慕容翊,還以為這是鐵慈哪位書院同學。
只有慕容翊看得出鐵慈麵皮繃得有點緊。
但這不是調情的時候,他三言兩語將事態說了,鐵慈點點頭,和丹霜低聲吩咐了幾句,丹霜便轉回宮中,鐵慈又命太女九衛牽馬來給慕容翊,自己撥轉馬頭,道:“走。”
“殿下去哪裡?”
“先去盛都府,然後去大理寺。”
時間不等人,鐵慈提韁。
身後忽然一重,熟悉的木香香氣逼近,鐵慈聽見周圍屬下倒抽氣的聲音。
她沒回頭,脊背僵硬,道:“下去。”
慕容翊在她背後,語氣居然是一本正經的,“我不。”
“下去。”
“我還有要緊細節要和殿下彙報,只是一言半語說不完,我騎馬說你聽不見,停下說太浪費時間,只好事急從權了。”
鐵慈:……事急從權不是你這麼用的。
慕容翊在背後搗他:“別耽擱了,時間不等人。”
鐵慈吸一口氣,很想踹他下去,但是時間真的不等人,她慢上一刻,沈謐等人都可能多遭受一刻殘害,只好一聲不吭,揚鞭。
鞭子在空中脆響,絳冰箭一般地馳出。
她不打招呼,馬飆得飛快,慕容翊身子向後一仰,他卻雞賊,用力一抱鐵慈的腰,勒得她也往後一仰,險些栽到他懷中。
鐵慈明白這貨險惡用心無處不在,只好放慢一點速度。
群馬在午夜宵禁的大街上疾馳,左右有血騎開路,巡夜計程車兵還沒來得及盤問,早已被血騎一人展示令牌,一人鞭子抽過去給遠遠趕開。
慕容翊緊緊抱著鐵慈的腰,兩人的身軀在馬匹起落中不斷輕微接觸,淡淡龍涎香氣和淺淺木香彼此交織滲透,風將長髮拂開再糾纏如兩匹招展的黑旗。
他下巴擱在她肩上,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原以為五色原上彼此的那一刀後,身份袒露,鴻溝已成,再想跨越山阿,非年深日久,竭蹶艱難不可得。
卻不想老天相助,這麼快便有了為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