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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慕容翊真的被作為繼承人考慮,但前提是她得死。
寶相妃渾身發抖,膝蓋跪地蹭蹭前行,幾步挪到慕容翊座前,伸手去抓他袍角,“翊兒!你不能——”
慕容翊冷淡地拂開了她的手。
寶相妃看進他毫無感情的深黑的眸,絕望如潮水沒頂,倔強的人終於崩潰大哭。
哭聲裡,遠遠有人呸了一口,大聲道:“該!”
眾人回頭,才看見慕四竟然也跟來了,歪著腿靠在柱子上,狠狠地望著寶相妃。
看人看過來,他也不懼,又罵一聲:“賤人!”
可不是賤人嗎!到現在一句道歉的話都無!
慕容翊就像沒聽見,定安王臉皮微微一抽,決定也當沒聽見。
哭聲裡,慕容翊沉默半晌,放下酒杯,道:“翊自落草,無人相顧。哺育撫養之恩,唯孫氏而已。”
哭聲戛然而止。
寶相妃不可置信地抬頭,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慕容翊沒看她。
這個孫氏,不是指她。
但定安王顯然以為是指她,也聽出了話裡的譴責嫌惡之意,沉默半晌,沒有再說這個話題,道:“你年紀已經不小了,之前和大乾皇室的婚事已經退了。之前金甲營都督之嫡長女你好像不樂意,父王給你另尋了一門好親。大司馬之長女,賢淑貞靜,還會些武藝,想來你也應該喜歡這樣的女子。”
底下王子們眼裡都露出豔羨的光。
大司馬掌遼東兵權,祖上是第一代遼東王身邊的重將,世代簪纓之族,現今駐邊大將,多半出於大司馬門下,是遼東軍方第一重臣。
之前金甲營都督已經是軍方高門,這回直接換了軍方豪門。
梁士怡遲早要敗,之後大王很可能會進一步收歸兵權,雖說軍權集於大王之手,但集中管理還是會交給大司馬,權柄愈重。
大司馬家的嫡女聘於慕容翊,意味著軍方的加成,這是正經為繼承人鋪路。
此時眾人才信,不管慕容翊如何叛逆無道,大王還是真的要立他為繼承人了。
不管心中如何想,都紛紛起身恭賀。
慕容翊並不理會兄弟們的敬酒,十分乾脆地微微搖頭。
“多謝父王,不過還是算了。”
定安王臉色一沉。
這回是真的生怒了。
當真不識好歹。
不肯弒母也罷了,連上好的賜婚也一再不肯?
當真覺得兄弟都被殺完了,王位就非得給他不可?
他想到某件事,眼眸一眯。
朝三說過,慕容翊和皇太女有私情,起初他是不信的。
既然有私情,何必苦求退婚。
既然退婚了,說明彼此隱瞞身份。
既然隱瞞身份,說明並不互相信任。
那麼這種感情也就薄弱如水中倒影,稍一撥弄便破滅了。
之後慕容翊和鐵慈戰場上互傷,他是親眼看見的。
兩個人出手都狠辣,分明都是各種為大局儘可無情的梟雄,他自己也是這種人,知道情愛糾纏,對這種人難成阻礙。
雖然最終兩人合作傷了他,但是他覺得那是兩人為了生存所作的必須抉擇。
便是真的有私情又如何?慕容翊為王位付出這許多,還有什麼能讓他放棄?
難道……
“為何不願?”
慕容翊無所謂地道:“太醜。”
定安王:“……”
這理由當真難以辯駁。
慕容翊自顧自夾菜,一邊吃一邊道,“兒子自幼發下宏願,將來定要娶個舉世無雙的佳人為妻。最起碼不能比兒子醜,否則就是對不住自己。”
眾人看看他的臉,嘴角抽搐。
不能比你醜?
那你是打算光棍一輩子咯?
“兒子已經委屈了前半輩子,這後半輩子,不能再委屈自己。”慕容翊指指自己的臉,“以此為標準,家世學識才能相貌,和我差不多也就行了。說實在的,兒子也很急著娶妻,父王最好趕緊列個名單出來給兒子選一選,此事就拜託父王了。”
定安王:“……”
列你孃的名單。
你還不如直說只要皇太女。
他擱下酒杯,淡淡道:“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行,那顯然王位,你也看不上。”
眾人目光灼灼抬頭,還癱在地上的寶相妃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