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交織的神情她都看得出來。
簾子掀開,蘭仙兒已經回來了,頭髮都沒亂,只臉有點發紅。吵架吵興奮的。
她湊到蕭問柳身邊,輕聲道:“我問了一個店夥計,他說他家少東家回盛都了,剛回來就下令降價,不是這一家,是整個盛都七十二家店鋪一起降,訊息傳開都搶瘋了,田家這回得虧多少,夥計都快哭了。”
“為什麼忽然要降價?”
“夫人,奴婢還打聽到一個訊息,說是皇太女快回京了,禮部天天帶人在城外等著,禮部等著就等著,偏還調動了三大營在城外層層佈防,還召集了很多百姓天天在城門守候。不過今日田家忽然降價酬賓,城門口的百姓都跑回來了。”
蕭問柳愕然道:“皇太女不是聽說受傷了,一邊養傷一邊回,還有最起碼半個月嗎?這麼早守候做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同時流過兩個字,“堵人。”
再聯想到平時不上朝的鐵凜今日也上了朝,昭王府和蕭家的異常,蕭問柳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來。
她坐直了身體,眼神裡流過猶豫之色。
蘭仙兒坐在馬車前,手指繞著韁繩,狀似無意地道:“這下可糟了,這大軍重重的,皇太女看樣子回不來了。他們不讓皇太女回來做什麼?世子妃,您知道嗎?”
能做什麼?蕭問柳想起昭王父子這些日子的神秘,回門都不參加的緊迫。
但是他們真的能贏嗎?
蘭仙兒還在絮絮叨叨地道:“世子妃,聽說皇太女是帶大軍回來的呢,這要引發衝突,不會打仗吧?”
她往日話不會這麼多,但是她得對得住當初那位給她的銀票。
她能跟著蕭小姐,過上如今錦衣玉食的生活,還是多虧了那位的點撥和幫助。當初海上分別時,他給了她一筆錢,要她以後但凡遇上葉辭和蕭家對上,能幫就幫一把。
後來她在小姐身邊,知道了葉辭就是皇太女。
她本也不是信守承諾的人,但是她有點怵那個假水手“三海”。害怕自己沒有盡力的話,將來會被算賬。
蕭問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她掀開車簾,道:“繞道。從安寧大街走。”
護衛隊長愕然,“世子妃,那就繞遠了,得快到內城城門口了,咱們不是已經買到了牛肉乾了嗎?”
“今天是我的回門日子,沒有夫君陪著也就罷了,就這麼悄沒聲地走三條街回門,沒面兒。”蕭問柳道,“我要繞一圈,叫人看看我昭王府世子妃的排場。”
護衛隊長猶豫著,以他的地位,隱約也知道蕭家這位小姐的婚姻,相對於兩家的地位,是草率了的,其間存在著急於結盟的利益考量,但是多少委屈了蕭小姐,因此昭王夫婦對這位世子妃都很不錯,囑咐全府上下必須尊敬,因此也只猶豫一瞬,便應了是,下令改道。
馬車轆轆向城門行去。
……
天色大亮的時候,承乾殿前廣場上集合的百官,隨著一聲甩鞭脆響,浩浩蕩蕩列隊於殿前。
宮門開啟,事先篩選過的盛都百姓,開始經過皇宮白澤衛的重重搜查入場。
說是百姓,其實也得是頭臉人物,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員親屬、入京述職尚無實職的各地五品以上官員及親屬、各行各業領頭行老、民間富紳、部分親蕭派的文人佔據了絕大多數名額,還有少部分國子監學生,各地有文名和功名的舉人,這是太傅等人爭取來的名額,但數量有限。往年也有宮廷大宴,歷來這種大朝禮的名單核定都掌握在司禮監手裡,最後交由內閣稽核,其間還是主要為蕭家把持。
本來太后還要將這場儀禮安排得再早幾日,但戶部一直喊沒錢,說太女壽辰快要到了,大軍班師還要勞軍,之後還有太后聖壽,南地有水災,北地有旱災,各地大將都在要錢,還撥了好大一筆錢給蕭雪崖造船擴充水軍,戶部捉襟見肘,此時不適宜舉辦任何大型活動,生生拖了好幾日,拖得太后甚為惱火,和蕭次輔商量了好幾次要將顧尚書給捋了,奈何顧尚書也是三朝老臣,從戶部主事一步步做起,理財弄錢的一把好手,大乾少了他還真不行,所以太后也只得忍著火,一再削減開支,甚至承諾自己聖壽控制支出,取消百姓獻禮環節,才換了顧尚書一個點頭。
今日太后起得很早,陛下卻遲遲不起,重明宮叫早的太監喊了三次,陛下卻說頭痛,今日罷朝,叫去傳太醫。
太醫來了,太后也跟著來了,皇太后跨進寢宮,聲調滿是關切,“皇帝怎麼樣了?”
明黃幔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