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串的兔子野雞羚羊砸下來,砸得浮土震動。
那些伙頭兵懵著,被飛羽眼角一瞟,沒來由就打個顫,乖乖地去處理食材。
飛羽站在鍋前,將那羊湯厚厚的羊油撇掉,又下了一大把山裡採的去腥味的藥草。
大骨頭敲開放入,又滴了幾滴醋。
還扔進去幾條魚,河溝裡撈的,十分肥美。
過了陣子,腥羶的味兒漸去,羊肉的鮮味兒開始瀰漫,場上計程車兵們抬頭嗅鼻,只有狄一葦無動於衷。
飛羽自己則弄了個小鍋,在廚房裡蒐羅食材,熬了一鍋野雞崽子魚頭豆腐湯。
又親自烤了一隻兔子,烤得那兔子棕紅髮亮,油脂吱吱作響。
他烤兔子的時候,終於被狄一葦發現,狄一葦慢吞吞踱過來,靠在柵欄上看他烤。
又過了一會,她命人拖了她的小凳子,坐著看他烤。
再過了一會,她把小桌子也搬了來,就著他烤兔子的香氣吃飯,一邊吃一邊看著他,嘴角一抹懶懶的笑。
飛羽始終頭也不抬,火光耀亮他的眉眼,沉靜又昳麗。讓人想起黑暗中皚皚雪山,雪山上開一朵金紅的重瓣花。
狄一葦看著看著,抹一下口水。
她乾脆不吃了,趴在桌上,盯著飛羽,眼睛一眨不眨。
身邊有人問她:“指揮使,您在看什麼?”
狄一葦頭也不抬,唏噓道:“真好看。”
樓副指揮使站在她身後,沉默地看著飛羽,他的眼神很有穿透力,一瞬不瞬。
被這樣兩個人盯著,飛羽還是頭也不抬。
人越聚越多,被香氣吸引來的,被這詭異場景吸引來的。
等鐵慈聞風而來,已經站了裡外三層。
裡頭飛羽忽然道:“好了。”
眾人長長舒口氣。
總算好了。
指揮使可算能吃上了。
指揮使吃上了,剩下的也該輪到他們了。
狄一葦開始整理自己的小桌子,好挪出放新盤子的地方。
樓副指揮使欲言又止,最終沉默。
聞起來是挺香,總不能攔了指揮使口福。
人群外,容溥仗著身高看清了裡面的場景,默不作聲,轉身便走。
田武愕然地道:“哎,容兄,有好吃的,怎麼就走啦!”
容溥背對他擺擺手,“我趕著練廚藝去!”
反正肯定沒他的份,何必浪費精力。
人群裡,飛羽視眾人嗷嗷待哺的目光於無物。不急不忙掀開野雞崽子魚頭豆腐湯的鍋蓋。
香氣逸散,眾人發出迷醉的嘆息聲。
狄一葦開始搓小手。
飛羽嘗鹹淡,加了點鹽。
兔子也烤好了,他切下四條腿,裝盤。油紅晶亮的腿排成一排,在白盤子裡簡直能閃光。
眾人咽口水。
飛羽一手拎鍋,一手端盤,向狄一葦走來。
指揮使舔舔嘴唇,伸手去接。
飛羽將她的小桌子踢踢,清出道路,走了過去。
狄一葦:“……”
眾人:“……”
狄一葦褐色的睫毛眨了眨,視線跟著飛羽的背影走,人群再次如紅海一般分開,目光跟著飛羽,一直走到鐵慈面前。
早在飛羽開始切兔腿的時候,鐵慈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她沒走。
哪怕明知下一刻很可能就會社死,至不濟也要受萬眾目光射殺。
但是,真的英雄,不懼眼光的凌遲,也要將那一口吃到嘴。
飛羽對她一努嘴,“走,那邊吃去。”
看到周圍田武等人嗷嗷待哺的目光,他面色一冷,“不許分給他們吃!”
“不分。”鐵慈好脾氣地道,“但我吃不完。那兔子剩下的部分給他們吧。”
“隨你。”
田武等人歡呼著去搶剩下的兔子身子。
鐵慈拎起了湯罐兒,和飛羽公然去吃獨食了。
從頭到尾,她好像想都沒想過,狄指揮使等著呢。
那邊,被晾下來的狄一葦,似乎並不尷尬,也不生氣,目送兩人走遠,立即一拳擂在桌子上。
“還不趕緊給我搶羊湯!”
樓析如夢初醒,衝上一步,給狄一葦裝湯。
那邊幾個學生在分吃飛羽親手烤的兔子,其中一人猶疑地道:“指揮使沒吃上兔子,要麼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