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拋下又一個炸彈。
“西戎如今已經安定,新任西戎王願獻上翰裡罕漠,和我大乾永修兩國之好。”
一霎寂靜之後,士兵發出巨大的歡呼。
當前遼東大軍壓境,西戎的態度就顯得分外重要,西戎安定,那眾人一直擔憂的兩面受敵就不存在了。
皇太女親自潛行西戎,為他們爭得了穩定的後方和控制局勢的機會。等於挽救無數將士和百姓的性命,功勞難以估量。
黃明聽著那歡呼,慢慢縮成一團。
他身邊,披著大氅的崔軾也縮著身體,大氅被士兵們挑開,露出他蒼白瘦弱的身體,鐵慈目光一轉看見了他,有點詫異居然是他。
他怎麼和黃明混在一起了?
赤雪輕聲道:“主子,這人跟著黃明來的,婢子瞧著他有些古怪……”
崔軾抬起頭,仰望著鐵慈,聲音急促地道:“殿下……我……我只是路遇黃明,被他帶來……我來永平,是洗心革面,想當面向太女賠罪……”
鐵慈沒看他一眼,道:“押下去。好生看守,回頭審問。”
她現在沒時間理會這種宵小。
“現在,”鐵慈看向那些神情尷尬的順寧指揮使司軍隊和開平軍,“孤親自作證,沒有叛國,沒有通敵。而國難當前,你們還要助紂為虐麼?”
話音未落,開平軍已經齊齊後退,匯入那批已經歸順鐵慈的軍隊之中。
順寧指揮使司的副指揮使一刀砍翻還在猶豫的指揮使,對著鐵慈一躬身,喝令:“全體都在——放下武器!”
萬軍卸甲之聲齊如一聲。
只剩下了蕭常的親軍,其實也是蕭家的私軍,領頭的還未及表態,鐵慈已經輕描淡寫地道:“蕭常黃明相互勾結,窺視軍權,偽造證據,構陷邊關大將,導致遼東大軍入關,傷我百姓,毀我家園,罪在不赦。將在外有臨急處斷之權,現孤以皇太女令告之諸軍——”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著令就地處決蕭常及其親軍,按斬殺敵軍同功論賞。”
永平軍大營爆發出一聲巨大的歡呼,聲傳十里。
歡呼聲裡,滿懷憤恨積鬱已久計程車兵們,潮水般向蕭家親軍湧去。
黃明和永平軍中的一些老將瞪大了眼睛。
萬萬想不到皇太女如此果決。
她竟然公然下令,斬殺大乾軍士!
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的!
可以想見,此事之後,御史們彈劾的奏章會淹沒了瑞祥殿!
書院學生們也覺得窒息,萬萬沒想到鐵慈竟然會下這樣的命令,只有容溥震驚之後,立即召集書院學生,低聲快速囑咐著什麼。
鐵慈面色平靜,看著面前蕭常親軍陷入殺戮的血海,掙扎哭喊,嚎叫怒罵。
和蕭家註定撕破臉皮,不能共存。
但她並不是為私慾下這樣的命令。
黃明可以留著獲取證據攻擊蕭氏,但蕭常必須死。
他押解回京,蕭太后和蕭次輔會想盡法子為他脫罪,東拉西扯,最後在三司的互相扯皮中被眾人淡忘,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過上幾年說不定還能東山再起。
一旦出現這樣的情形,邊關大將會心寒。苦守邊疆計程車兵們會心寒。
他們已經心寒了,狄一葦被構陷,被示眾,這段日子大家被羈縻被壓迫,士氣已經到了最低點,這時候迎面洶洶而來的遼東,是最不利的情形。
滄田關被奪,永平軍已經陷入被動,如果不為狄一葦張目,不將將士們這股鬱氣洩掉,之後的大戰如何面對兇悍強盛的遼東軍隊?
更何況……
鐵慈看了狄一葦一眼。
狄一葦凝視那殺戮,眼底神情奇異。
皇太女,真是個聰明人啊。
她竟然用這樣決絕的方式,來挽留自己。
她是怎麼猜到,自己有打算把遼東打退之後,反手就反了的?
那老虔婆一手掌控的無用朝廷,那毫無建樹的傀儡皇室,有什麼不能反的?
從她進入那囚車開始,從她在寒風中看見自己計程車兵們不斷低垂的頭顱開始,從她凝視著寒意一寸寸從囚車的鐵柵欄蔓延到自己肌膚上開始。
這個念頭就在心頭肆虐,如暴風雪醞釀在山陰,蝴蝶翅膀扇起的風,就能引起上接天宇的動盪。
但現在,鐵慈做到了這一步。
她為她解決後患,為她申冤,為她力挽狂瀾,甚至為她面對註定的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