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齊齊噴了一口血。
但這還沒完,身後波浪一湧,如牆矗起,瞬間將兩人壓入了水底!
被壓入水底前一刻,被近距離火藥爆炸炸得耳朵嗡嗡瞬間失聰的兩人,聽見了岸上和石堤上的驚叫聲,哭喊聲,求救聲,奔走聲。
蕭四老爺手狠且黑,在他們出來的那個地道里埋了炸藥,再令人引爆,再次倒灌河水,不僅想要了他們的命,還想要把這罪再次栽贓在他們身上!
被那水當頭一壓,鐵慈胸肺間如被炸裂,丹田氣流再次自動逆行,狂飆浪卷,嘩啦啦直衝三關,隱約體內一痛,鏗然似有迴響,此刻也來不及細想,她忍著胸口憋悶的炸痛,拼命伸手撈飛羽,然而最近水勢極大,再次斷堤後水流狂急倒衝,轉眼就能把人衝出幾里,一時卻又到哪裡去尋。
她隨即又想起爆炸時還在斷堤上的顧小小,以及在石堤上的百姓們,心中更加焦灼——堤再次斷了,水流正衝著那邊的百姓,這一下不知道要捲走多少人!
身後狂流推擠著她前行,似乎穿過了一個什麼洞,洞中無數石塊被水卷著砸來,她遮住頭臉團起身子,身子猛力一彈,嘩啦一下似乎衝出了那洞。
她的手胡亂在水中撈,想要撈住什麼可以攀援的東西,猛然觸及一物,急急抓住,卻是一條固定住石堤底基的鐵鏈,她心中一喜,知道自己並沒有被衝很遠。
身邊撞過一個人來,她伸手一撈,不是飛羽,是個漢子,應該就是被水衝下來的修堤的百姓,她將人拎著,往石堤方向遊。
急水之中帶人游泳非常費體力,好容易碰到了石堤邊緣,她把人一擱,一抬頭正看見岸上蕭四老爺急急要進入馬車。
而河水裡,浪頭高卷,水衝下遊,無數百姓在冰冷的水中掙扎呼救。
她目光在那些浮沉人頭上掠過,可是黑暗細雨高波之中,到哪去分辨飛羽的臉。
蕭四老爺彎腰進入車中,忽然轉身,正對上了她的眼睛。
蕭四老爺怔了怔,一偏頭,有幾個人向她的方向撲了過來,蕭四老爺站在黑暗中,對著她,忽然唇角一扯,笑了。
然後他指了指天,做了個下劈的姿勢,袖子一甩,上了車。
鐵慈盯著他的背影,身前敵人撲來,頭頂老天作雨,身後百姓哭喊,冷水之中,她的知己,她喜歡的人,還沒找到。
她忽然大聲道:“蕭四老爺!作惡自有天收!”
一抬手,先也是指了指天,然後猛地指向蕭四老爺後心。
剎那間烏雲迭動,狂風大作,層霾遮天,一道又粗又亮的白光自天際現,“喀喇!”一聲,順著她的指尖,狠狠劈在了蕭四老爺後心!
蕭四老爺猛地一個踉蹌,栽進了車中,整個車子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片刻之後,車子燃起大火。
鐵慈:“!!!”
她只是不甘心被栽贓,憤怒於那個“老天也要劈你”的手勢,以牙還牙一指。
怎麼就真的引下雷電來?
她有點茫然地看自己手掌,一般的潔白,溼淋淋的,沒任何異樣。
連水中那些掙扎呼救的百姓都頓住了,傻了一般看岸上雷劈活人。
在百姓樸素的世界觀裡,雷霆是老天降怒,劈那些人間未曾懲罰的惡人。
這比開堂審案明正典刑還要能固定一個人的罪惡。
撲來準備對鐵慈動手的人也傻了,片刻之後趕緊回去救火,車內起火,蕭四老爺竟然沒出來也沒慘叫,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了。
鐵慈衷心祈禱雷電早日戰勝蕭四老爺。
她一轉頭,再次扎入河水中。
開始救人。
抓起一個人,看看臉,不是飛羽,不是顧小小。
扔到石堤上。
再抓起一個人,看看臉,不是,再扔過去。
再抓起一個人……
她在水中來來去去,一個個地找過去,越找越焦灼,就像那日掘堤時,在那些外地行商中尋找飛羽等人一般。
相似的情境和天氣,但這次好像沒有上次的好運氣,飛羽他們自救了,她一轉頭,看見一根繩子上栓著整整齊齊的親友們。
鐵慈無數次地回頭,只看見攀著石堤哭泣的百姓和低矮漫卷的霾雲。
那種不可抗的絕望和焦灼再次湧上心頭,咽喉和胸口劇痛,像梗住了全身的血。
這種感受令疼痛疲倦越發洶湧襲來,有那麼一瞬間,她誰也不想救了。
她仰頭,發出一聲尖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