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唰地縮回去。
田武愣道:“啊?為什麼不要我打水了?是怪我水潑得太多了嗎?啊,這群傢伙總和我搗亂,每次去桶裡的熱水也只剩下一點了,我都是將桶翻過來才倒夠了……”
“是不是還曾有人在你倒桶的時候趁機把桶翻過來,澆你一頭熱水?”
“啊,你怎麼知道?有啊,一開始他們總那樣,後來我學乖了,倒水的時候都用手臂架著桶呢!”
鐵慈看了一眼田武臂上深深的勒痕,再看一眼李植,李植臉色一白。
“說吧,這書院都有什麼破規矩,我也學學?”
“也沒什麼。”胖虎憨笑道,“也就是食堂要最後去,不能和別人搶。要和丁舍的學生一起負責整個舍間的打掃。一般丁舍掃講堂,我們掃後面兩進,大家輪班。上訓練課的時候,搬運武器等物,我們記得要主動。平常師長們需要幫忙,也是丁舍和我們去……”
“總之就是享受在後,服務在前。”李植道,“另外還有一些院規。講堂那裡和舍監院門處都刻著。除了常規的不得無假出院門,不得引外人入宿,不得結交院外子弟,不得不敬師長等等之外,還有一些瑣碎規矩,比如課間和回寢後不許喧譁,舍間不可髒汙,午休時不許睡覺,讀書時需雙手拿書立起,但不可遮臉。桌上書本不可超過一本;衣裳不可凌亂,男子髮長不可及腰,女子髮長不可不及腰,不許晾曬衣物,雜物桶不可有雜物……”
鐵慈聽他滔滔不絕說著,並不想評點這裡面很多規定該有多奇葩,雜物桶也就是垃圾桶,垃圾桶不準放垃圾?
不給晾衣服?那衣服洗了晾哪裡?在箱子裡捂黴嗎?
午休不許睡覺?那叫什麼午休?
“……不可攜帶外食入院……”
鐵慈隔窗看一眼遠遠的甲舍,燈火通明,喧譁聲遠遠傳來,丹霜眼力好,在她身邊道:“他們好像在聚餐,有人拎著酒,有人拎著燒雞。”
這時辰餐堂早關門了,院內也不賣酒。
鐵慈轉身看李植。
李植不急不忙補完下一句,“……以上所有規矩,只針對乙舍以下者。”
鐵慈:“……”
“如果犯錯呢?”
“乙舍可視情放過,丙舍會受一些處罰,懲罰程度,以此類推。”童如石忽然推門進來,冷冰冰接了下一句。
鐵慈盯著他的臉,沒來由有點熟悉感,便想多和他說幾句,“還有什麼專門設給咱們的規矩?”
童如石卻沒理她,自顧自走到自己床邊,又放下了簾子,竟然連洗漱也是在自己帳內進行。
李植立即接上話頭,“……規矩太多了,甚至還會因為甲舍大佬的心情隨時增加,所以在書院裡,只要記住不可多說一句話,不可多走一步路,少說多做便是。另外,書院內派系林立,鄉黨遍地,不同籍貫,不同出身,不同交際,都會產生一個新的派系,盛都派和海右派是實力最強的兩個派系,另外南方派系和北方派系也實力雄厚,還有很多人左右逢源……這些人佔有很多便利,日常要注意避讓,不要觸了他們黴頭,也不要捲入其中,畢竟咱們身份低微,一不小心就會身處夾縫,十分為難……”
鐵慈聽得慢慢睜大了眼睛。
什麼意思?
朝廷裡結黨歪風,已經刮到了象牙塔中了嗎?
她知道南地向來文風昌盛,佔據科舉重頭名額,時間久了,南方派系官員漸漸把持了話語權,著力打擊北方派系,每年科舉的南北方錄取人數,更是很清晰地展示了這一點。
想來書院這種重要地方,免不了要成為南北派系爭奪的戰場。
但是人還在讀書,搞什麼拉幫結派!這些人是國家培育的英才,日後的朝廷中流砥柱,現在就把精力浪費在傾軋博弈之中,那以後的朝廷,會成什麼樣子?!
她知道書院也是小社會,甚至因為官宦子弟不少,可以算是朝廷的縮影,但是也沒想到嚴重到這種程度,和賀梓與她說的書院截然不同。
顯然這二十年間,書院被蕭家以及朝廷各懷心思的派系各種滲透,早已變了模樣,再也不是那個一心讀書,效法先賢,願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頂級文學聖地了!
一瞬間鐵慈連自己的任務都忘記了,只恨不得一頓大耳刮子,先把這股歪風扇飛再說!
但是當務之急並不是這個,而是有很多生活上的難處需要解決。
鐵慈剛來時候也沒想到會住到大通鋪,現在就面臨著尷尬,眾人都在洗漱,她卻不能當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