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才發現他放那焦草的石頭,是樓下陳放金石雕刻中的絕頂精品,一塊雲峰石上刻了書聖名篇《悲風帖》,據傳是山長和賀梓多年的心頭寶。
鐵慈:“……”
閣下這一生,都是在作死邊緣反覆橫跳嗎?
但是她也沒對這作死行為做任何評判,作多不愁,再說她還做不出一邊吃著人家東西一邊道德批判這種沒品的事兒。
鍋裡透著的香氣十分濃烈有穿透力,隱約還有一點酒香。
容蔚這貨,夜宵都如此講究,不怕麻煩地在藏書樓點火起灶,鐵慈還發現那八成從廚房偷來的大鍋鍋蓋都用溼紙條仔細封好了,容蔚還在不斷往紙上澆水,不讓紙幹了。
草把塞在灶內,他不撥動,一直等那草把燃盡,然後燜,鐵慈飢腸轆轆地等著,隱晦地咽口水,等了一會,忍不住問:“好了嗎?”
“早呢。”容蔚給了她一個令人絕望的回答。
鐵慈只好再專心地等,她也不問容蔚為什麼在這裡。
她有點自作多情,怕問出什麼不好回答的回答。
有些事,她現在還不想觸碰。
就像這鍋邊的紙,不能揭開,時候不到,太早了。
容蔚在摸鍋蓋,鐵慈眼睛發亮,“好了嗎!”
容蔚開啟鍋蓋,熱氣冒出,裡頭油光錚亮一隻大鵝,鐵慈的口水便要堵住喉嚨,急不可耐地四處找筷子,卻見容蔚把那鵝翻了一個身,放了幾個饅頭貼在鍋邊,然後又把鍋蓋給蓋上了。
鐵慈:“……”
我太難了。
“這不是好了嗎……差不多就行了吧。”
不就是肉麼,剛才看顏色,分明已經熟了。
“不行。少一個步驟,都是對我這個大廚和這隻鵝的侮辱。”
鵝並不覺得侮辱,你再不給我吃就是對我胃的羞辱。
鐵慈委委屈屈地盯鍋蓋,大廚心硬如鐵,理都不理她,繼續溼紙封鍋,再燒一個草把。
偶爾抬頭看一下對面。
鐵慈坐在鍋對面,緊緊盯著鍋蓋,臉都快湊到鍋上,眼珠子亮而溼潤,發微微有些亂了,眉尖和髮絲繚繞地掃向鬢邊,顯得眉眼柔和溫潤。
這人生得雍容尊雅,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貴族氣質濃厚,此刻那般距離感淡去,讓人看見她時刻掩藏的幾分孩子氣來。
容蔚轉開目光,道:“好了。”
奄奄一息的鐵慈瞬間活了,摩拳擦掌,急不可待。
容蔚掀開鍋蓋,香氣伴隨熱氣氤氳了整間屋子,霧氣散去,裡頭一整隻鵝泛著微紅的油光,不用觸控也能感覺到那肌理的緊實微彈,而外皮深紅油亮,透著飽滿的脂肪感。
鍋邊的饅頭已經熱了,並且底部已經烘出了微黃的皮,容蔚將饅頭一剖兩半,撕了一隻鵝腿,夾在饅頭中,遞給明明口水氾濫成河卻還端著的鐵慈。
鐵慈拿在手裡,卻沒有立即吃,指尖一彈,指尖裡的銀針無聲沒入饅頭和鴨腿。
容蔚好像沒察覺似的,給自己撕了個鴨翅膀,配著饅頭吃,三兩口便去掉一半。
鐵慈收回銀針,壓抑著大吃大嚼的衝動,咬了一口。
饅頭的麥香,脆皮的脆香,鵝肉的香嫩,鵝皮的腴美,伴隨著迸濺的油脂和入味的肉香一起衝擊著味蕾,而脆皮在齒間清脆地碎,鵝肉裡細嫩又微帶韌性,饅頭卻又揉得緊實有彈性,口感豐富而鮮美。
教養讓鐵慈咬緊了牙才沒發出嘖嘖的感嘆,蓋因為感嘆也會影響搶食的速度,不過幾口,那偌大一個饅頭夾鴨腿就沒了。
容蔚又把鵝頭遞給她,鐵慈這下敬謝不敏了,皇室的人都不吃頭部的。正要委婉拒絕,卻見容蔚又將鵝頭拿回去,用筷子將鵝腦挑出來,“來,啊。”
鐵慈下意識張開嘴。
下一瞬鵝腦喂進了嘴裡。
入口粉糯有奇香。
她抿了抿嘴,正想說難怪很多人喜歡鵝頭下酒,就聽容蔚道:“補補腦子。”
鐵慈呵呵笑,“容先生一定從小補到大,難怪這麼聰明。”
容蔚啃鵝頭,“這你就錯了,我也是第一次做這個。聽說鵝頭好吃,才讓給你的,可你卻不識好人心。”
“哪來的鵝?”鐵慈不記得書院哪家有養鵝。餐堂就算做鵝也是早上買了就做,晚上不會還留著。
容蔚用筷子敲敲鍋裡的鵝,“鵝兄,你看,這人管吃不管記。這就忘記您在留香湖上的英姿了?”
鐵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