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天驕
戚元思的震驚和心神激盪下的短暫後悔,鐵慈可不知道,知道也不關心,頂多說句好馬不吃回頭草。
她這邊路途不算順利,一路走一路下雨,到得幾日後進入東明縣境內時候,那路面都被水泡爛了,當地泥土以黃土居多,膠黏性很高,便是鐵慈他們用的車子,也那泥濘地面上也寸步難行,官道上大家都走得蝸牛一般,忽然車身一傾,陷坑了。
此刻大車頭尾相接,誰陷坑大家都走不了,眾人只得下來推車。鐵慈當先捲了褲腳跳下去,又囑咐腳傷未愈的飛羽和不能混在人群中的顧小小不必動彈。
二師兄也端坐不動,飛羽便笑吟吟對他看,道:“我以為的昂藏男子,必定是事事在先,引領眾人的。”
二師兄端坐著,瞟著這個忽冷忽熱的妖精,想著那些宮廷禮服穿在她身上一定很好看,為她定做的扇子也到了……聞言頓了頓柺杖,脫了大禮服,也下去了。
顧小小和飛羽各在一邊,離得遠遠,誰也不看誰。顧小小頭也不抬地道:“裝嬌賣痴。”
飛羽託著下巴,看他一萬個不順眼,笑道:“一個大男人,手腳俱全,也有臉高踞馬車上,讓別人推。”
顧小小立即結巴了,“我這不是……不是沒法和人……”
“你又要賴在他身邊,又改不得自己的毛病。他總是要和人打交道的,你跟著,讓他總為你闢開人群嗎?會賺點錢又怎麼了?還不是個拖累。”
顧小小猛地窒住,漲紅了臉,想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把自己往車角又擠了擠,彷彿恨不得把自己擠進木頭裡去。
飛羽輕輕地嗤了一聲,探身出窗,給下頭在邊上扶車的鐵慈打傘。
鐵慈抬頭對她一笑,隨手一抹,一臉的泥。
飛羽便笑道:“今日這陶俑妝甚美。”
鐵慈順手在她臉上抹了一把,“那不如同美。”
兩人看著泥猴似的對方,都禁不住一笑。
一個車上,一個車下,細雨中含笑凝視的彼此,相距極近的美好的臉。
顧小小探頭看著,總覺得這個詭異的角度,彷彿下一刻就要親上了似的。
忽然二師兄直挺挺地從兩人中間走了過去,用雄偉的肩,隔開了脈脈的對視。
鐵慈的鼻尖險些被他撞到,只好後退一步,正要說什麼,忽然看見前方隱隱騷動。
抬頭去看,卻見前頭東明縣方向來了許多人,前頭馬車慢慢前行,讓開道路,一隊人來到面前,老遠就行禮,斯斯文文地道:“各位過路的兄弟姐妹,在下是蕭府管事,因為連日暴雨,東明縣三白堤上游堤眼看就要有潰堤之危,縣內組織父老鄉親緊急加固,但是水位上漲太快,堤又太長,處處危殆,人手不足,因此我等於官道之上等候求助,望過路的兄弟們幫忙則個,事後蕭家和縣衙一定會奉上豐厚勞資。”
說著作了一圈揖,又有人送上紅布蓋著的銀子來,他眉目含笑,說話彬彬有禮,這條路是官道,來往通商之人極多,有人在人群裡竊竊私議,說著“蕭家”“當今太后孃家”“權勢了得”“若能攀附一二……”等等,隨即便有人痛快地道:“河堤將潰,關乎上下游千家萬戶,我等既然遇上了,自然義不容辭。”
那管家便又團團一謝,卻也不是誰都要,要了對方的路引來看,然後再選了一批人。
鐵慈在一旁看著,注意到他選的並不都是那些身強體壯的漢子,倒是都挑選了一批投親的,路遠的,無甚身家的。
這種挑選法讓她起了疑慮,示意赤雪去換了一套路引,也遞了上去。
那套路引上面的戶籍人氏,是十分偏遠的涼州衛,事由是去投親,鐵慈為了方便行路,讓赤雪準備了好幾種籍貫的路引,特意選了個最遠的。
就現今的交通,這麼遠的路途,去了就不可能再回來了。
果然對方一看,便爽快地接納了這一行人,鐵慈的馬車裡頭玄機很多,外頭看也是十分普通,對方似是十分心急,也沒多看,著人前頭帶路,讓鐵慈一行人和著挑選出來的一批人跟隨前去。
前行了十數里,在天黑之後才趕到,不知道為什麼腳下的路十分地不平穩,眾人被帶著高高低低地走,漸漸都有點暈,最後到了一處空曠處。
四面無燈有雨,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只前方一個大棚子,苫著防雨的油布,裡頭亮著點朦朧的光。
棚子後方也是用油布蒙了長長的一條,管事解釋說是正在修建的分水壩。
鐵慈四面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