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欽與毛罕伊母子用賀蘭語對話,“連師兄”聽不大懂,只覺得應當是母子之間的貼心話。他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對岱欽與毛罕伊大為同情,就準備收起佩劍。哪知毛罕伊可敦突然變得面目可憎起來,他心頭一凜,暗道:若再遲疑片刻,恐怕就會有更多的人被毒害,當下出手要用獵龍堂的絕技——“龍精烈焰”將毛罕伊徹底焚燬。哪知岱欽為救母親,竟然不顧自己的右手可能被燒掉。
當下,“連師兄”大聲道:“岱欽王子,你母親身中妖毒,戾氣在體內積聚,正在變成嗜血的妖怪,除非將她徹底變成怪樹木,否則她不顧一切地吸血殺人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她不會再記得她是你母親,也不會顧及母子情分,你若靠近也會被吸乾鮮血!你且讓開,讓我來除害!”
這番話直說得岱欽背脊發涼,他原本絕對不會相信,一向善良敦厚的母親會變成嗜血的妖孽。但他適才就在距離毛罕伊可敦最近的地方見識到她的異變,心中不由得不信:“額吉真的會變,她真的會變!”
此刻,就在岱欽身後,毛罕伊可敦繼續發出鬼魅一般的聲音:“你若不發誓,我就殺了你……殺了你……”這聲音如同從幽冥一般的洞穴中飄出來一般,在場所有之人聽得都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連旁邊其他尚能活動的“樹妖”聽到這種聲音,也紛紛蜷縮起了身體——這些“樹妖”中大多被“樹化”不久,本來都不會輕易變化。但毛罕伊可敦適才忽然明白兒子有了弒父之心,一時間急火攻心,體內鬱積的戾氣登時爆發出來,容貌形態向厲鬼的方向變化。
“連師兄”又大聲道:“岱欽王子,請讓開。”手上長劍點轉,又是一團“龍精烈焰”聚集在他劍尖,蓄勢待發。
此刻的岱欽,真連自裁的心思都有,他又恨、又怕、又是不甘。他恨自己的父親被妖人迷惑,使得母親遭受如此荼毒;他怕心中天神一樣的母親真的會變成詭異的妖怪;他更不甘母親就這樣死在他的面前,要知道幾天前他還以為母親已經永遠變成不能活動、不能說話的樹木,如同一個只能接受祭奠的死人,如今看到母親還能說話,還能撫摸自己的頭髮,他如何甘心母親就這樣被燒成一堆木炭或者焦屍?
想到這裡,他忽然眉毛立了起來,衝到“連師兄”跟前,胸膛擋住了“龍精烈焰”射向那些“樹妖”的方向,並用中原的語言厲聲喝道:“今天有我在這裡,你們誰也不許傷害我的額吉!額吉要殺我,我就讓她殺,因為我的身體就是她賜予的;額吉要殺其他人,要吸其他人的血,我就抓人來給她殺,給她吸!她要殺多少,要吸多少,我都抓來給她!因為在我眼裡,沒有任何人能及得上額吉!聽清楚了嗎?中原蠻子!”
這番話說得有些結結巴巴,岱欽說的甚是激動,幾乎是聲嘶力竭,面色都潮紅了起來,連眼睛裡也泛起了血絲。
他一番話剛剛說完,張蒼雄大聲叫道:“岱欽,好漢子!我是你,我也會拼了命守護母親,哪怕她是惡鬼,她是妖怪!天下人誰要害她,我就殺她!天下人都要害她,我就殺光天下人!”
第九十八章、脅迫
岱欽向著張蒼雄投來感激的一瞥。“連師兄”和王克琴面色陰沉,呂克雯卻瞪大眼睛,看看岱欽,又看看張蒼雄,只覺得這兩個人說出來的話,有如瘋子一般。
王克琴看了“連師兄”一眼,說道:“師兄,今天我就代他們求個情……”“連師兄”喝道:“不準求!他守護一個母親,天下卻有多少母親要受苦?”
王克琴走到“連師兄”面前,輕輕握住他的臂膀,說道:“我們不如把那阿爾其弄醒,嚴刑拷問,逼他說出如何能讓岱欽母親復原的辦法……”
“連師兄”皺眉道:“王師弟,掌門師父怎麼教我們的?你雖入門比我為晚,但年紀比我大了許多,你且看看,岱欽母親這樣的情狀,還有可能復原……”
“嗎”字未出,王克琴肥胖的身軀猛然間彈了起來,一下子跳到岱欽跟前,一把抓起岱欽胸口的衣襟將他重重甩了出去。這一下變起俄頃,岱欽渾沒有半分防備,一下子身體有如斷線風箏一樣就飛了出去,背脊撞在阿爾其所在的那個帳篷上,滑落於地。
一旁張蒼雄立刻反應過來,大罵道:“臭肥豬!玩陰的嗎?”直向“連師兄”衝去。
王克琴口中道:“師兄快燒!”“刷”的一聲將背上的佩劍拔在手中,對著張蒼雄遙遙一指。張蒼雄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憑空而至,將他牢牢定在原地動彈不得。他哇哇大叫,罵聲不絕,卻哪裡有半分作用?
那邊廂岱欽也情知不妙,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