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奘動眉頭一皺,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口邊,卻又忍著,轉而問道:“怎麼一舉數得,倒要請教?”牟世傑道:“即使不能生擒李亨,最少也可去掉秦襄。秦襄召開這個英雄大會,召來三山五嶽的好漢,那皇帝老兒本來就不大讚同的,只是秦襄一力擔承,向皇帝誇下海口,若有意外,唯他是問,李亨也想藉他這個英雄會招攬人材,擴充羽林軍的實力以便對付藩鎮,這才答應了的。咱們這麼一鬧,李亨至少也要嚇個半死,事情過後,秦襄還有不放間罪的麼?即使不打下天牢,他這羽林軍統領的位於那是央計保不住的了!”
鐵摩勒劍眉一揚,說道:“我就是不能做這樣對不住朋友的事情!秦襄被迫率領羽林軍與田承嗣的‘外宅男’來攻打咱們金雞嶺的時候,要不是他暗中幫忙,咱們那次就未必逃得出來。
咱們怎可反而陷害於他?”
牟世傑笑道:“大哥,成大事者豈能只顧朋友私情?大哥,你這是婦人之仁!”鐵摩勒沉聲說道:“好,就算秦襄不是朋友,自己人要不要顧?你派一隊人去攻打皇宮,人數決不宜太多,在宮中宿衛與神俞營攻擊之下,你想能有幾個生還?”
牟世傑聳了聳肩,說道:“大哥,咱們要打天下,死幾個人又算得什麼?”鐵摩勒道:“世傑,你有問鼎之心,我卻無遂鹿之念。我看咱們只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也就夠了。何必一定要動那成王敗寇的念頭?”牟世傑道:“我師祖虯髯客將天下讓給了李世民,如今李唐無道,藩鎮割據,民不聊生,正是大好的時機,我是決意要將師祖讓出的江山收回來了!”鐵摩勒默然不語,似是對這樣重大的問題他也委決不下。牟世傑笑了一笑,說道:“大哥,你不必猶疑。我這次攻打皇宮,也不需用到你的人、我只是調動蓋天豪的手下弟兄,也就夠了。只求你不可阻撓,免得影響軍心。”
鐵摩勒面色一沉,說道:“你我結義兄弟,何分彼此,只是問事情當不當為?”牟世傑道:“那麼你說當不當為?”鐵摩勒道:
“世傑,我先問你一句,你剛才說早已安排了退路,這退路是什麼?”牟世傑遲疑了一下,毅然說道:“大哥,我不想瞞你。我與史姑娘已經說好,攻打皇宮之後,咱們立即退出長安,他哥哥的殘部現在集結在奚族地方,咱們就退到那兒。”鐵摩勒道:“你是要託庇於史朝義麼?”聲音語調已是不大自然。牟世傑哈哈笑道:“鐵大哥,你也忒把我看小了,我豈能託庇於史朝義?”鐵摩勒道:“但你退到那兒,這還不是寄人籬下麼?”牟世傑道:“我是要把史朝義殺掉,將他的三萬鐵騎奪過來!史姑娘與史朝義雖屬兄妹,實是對頭,她已答應幫助我了。咱們收編了史朝義的部下,再與奚族土王聯合,進可以攻,退可以守,依我看來,不出十年,可成大業!”
鐵摩勒道:“世傑,你聰明一世,卻怎的糊塗一時?”牟世傑道:“我怎樣糊塗了?大哥,你以為我不該造反嗎?”鐵摩勒道:“我從前做侍衛的時候,幾乎給那皇帝老兒害死,我就早看透了做皇帝的沒有好良心,你想給百姓換過一個好皇帝,那其實也說不上是什麼造反。”牟世傑道:“著呀,那你又為什麼不肯與我在一條路上同行?”鐵摩勒道:“要看是怎樣的‘造反’。
史朝義那三萬鐵騎,十九乃是胡人,奚族乃是突厥族的一個分支,這百多年來,突厥一直是中國的大敵,你難道不知道麼?當年安吏之亂,玄宗皇帝寵楊貴妃,重用楊國忠一班奸邪,荒淫無道,老百姓何嘗不痛恨他?但安史之亂一起,大敵當前,老百姓還是願意助他抵禦外敵,這道理不很明自麼?你如今要借重胡人搶奪江山,只怕先就失了民心了。世傑,你是絕頂聰明的人,你再想想!”牟世傑聽了,縱聲大笑,聲震屋瓦。
鐵摩勒愕然說道:“賢弟因何發笑?”牟世傑道:“大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安祿山本身乃是胡人,又無謀略,妄圖為中國之主,哪得不敗?我手下有綠林兄弟,並非全仗胡人,只不過暫時借他們的兵力一用而已,權操我手,何用擔憂?這與安祿山造反的情形根本不同!”鐵摩勒道:“雖然如此,用外兵來打中國,究屬不妥!”牟世傑道:“大哥,你這話可有點不對,這是借外兵來打江山,與外夷之入侵華夏是兩回事。你對本朝的史事,定然熟悉。從前李世民在太原起兵之時,曾派劉文靜上書突厥可汗,約定:“征伐所得,子女玉帛,皆可汗得之。”因而得突厥之助,得以長驅直入,西進關中,而成王霸之業。再論近事,朝廷平定安史之亂,也曾借來回兵,與郭(子儀)李(光掘)諸將,合力反攻,方得收復長安、洛陽。我現在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