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議論鐵摩勒的見識。”
聶隱娘意冷心灰,傷心到了極點,當下也就淡淡說道:“既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朋友之義已絕,咱們也該分手了。哦,我也還說得不對,我如今是你的俘虜,要殺要剮,都得聽從於你,‘分手’二字,那是用不上了。”牟世傑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回過身來,說道:“朝英,你,你給她……”“解藥”二字未曾出口,史朝英已是冷冰冰的打斷他的話道:“你忘記了她是聶鋒的女兒麼?放她回去,她已知道這裡的虛實,正可以助他父親破此城堡,建立大功。到了那時,你我成了聶鋒的俘虜,他們父女,可就未必肯放過咱們了!”
牟世傑霍然一驚,“朝英說的也有道理,我怎能斷定隱娘不助她的爹爹。”但要他傷害隱娘,他卻也還於心不忍。正自心意躊躇,委決不下,忽地有衛兵來到門外報道:“飲馬川有個弟兄前來求見盟主。”
牟世傑有兩個最得力、也最忠心的手下,一個是蓋天豪,另一個就是飲馬川的寨主楊大雷,身高七尺有餘,綽號楊大個子。
這兩人都是一方的綠林之雄,當年竭力推戴牟世傑做盟主的,也就是這兩個人。這一次牟肚傑來與史朝義合流,曾發出綠林箭,命令屬下趕到幽州聚集,擇日起事。蓋天豪所部早已來到,楊大個子所部卻遲遲未來。牟世傑正在掛心,忽聽得飲馬川有人來了,心中大喜,說道:“朝英,你好好勸勸隱娘。我且看是誰來了,”隨手把房間虛掩,便去接見來人。
來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子,相貌很老實,像個莊稼人,但一雙大眼精光內蘊,落在牟世傑這等武學行家的眼中,卻可以看礙出此人頗有內功根底。牟世傑咯有幾分詫異,“楊大個於手下有如此人材,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當下問道:“小兄弟你姓甚名誰。在飲馬川有好幾年了?入夥之前,可曾投師學技;在寨中是何職位?”
那小夥子恭恭敬敬的行了參見禮,一一答道:“屬下姓袁,單名一個‘渾’字。先父是個武館教師,曾學過幾手家傳的劍法。入夥未到一年,承蒙楊寨主看得起,提拔我做‘忠’字旗下的一個小頭目。”過去一年,牟世傑雖曾到過飲馬川,但在寨中逗留的時間不到十日,大小頭目,數以百計,這樣一個新進的小頭目他不認識,那是理所當然之事。但牟世傑仍是不禁有幾分奇怪,“楊大個子也真糊塗,為何不派一個我認得的大頭目來?”但隨即又想:“想必是見這小夥子武功了得,可當重任,改而派他前來送訊,這倒不好錯怪他了。”
牟世傑眼光射向門外,門外有一匹白馬,正在低頭吃草,牟世傑不覺又是一驚,讚道:“好一匹照夜獅子,這是你的坐騎嗎?”
那自稱“袁渾”的小夥子道:“這是楊寨主新近從官軍手裡奪來的一匹駿馬,暫時賞給屬下代步。”牟世傑道:“楊寨主和大夥兄弟現在何處?他要你快馬馳報,所報何事?”
那小夥道:“寨主和闔寨弟兄,都已開放來了。我離開他們那天,是在陝北的高陵谷,大約再過十天左右,他們可到幽州。
楊寨主叫我快馬馳報,是因為探得一件重大的軍情。”牟世傑道:“什麼軍情?”那小夥子道:“朝廷任命聶鋒招討副使,聽說是由於郭子儀推薦的,郭子儀撥了五萬精壯的兵馬給他,要他與李光弼合攻幽州,只怕在半月之內,便可來到,請盟主早作提防!”
牟世傑道:“這件事我早已知道了。還有什麼嗎?”那小夥子囁囁嚅嚅、吞吞吐吐的說道:“還有秘密的訊息,卻不知,不知該不該說?”牟世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不該說的?”那小夥子道:“怕盟主聽了不高興。”牟世傑道:“但說無妨。高興的訊息要聽,不高興的訊息更要聽!是鐵摩勒要和我作對麼?”
那小夥子道:“這倒不是。我們打聽到一樁事情,聶鋒的女兒聶隱娘,隨她父親出征,忽然有一天偷偷離開軍中,據我們的探子偵查所得,這聶隱娘是向幽州而來。楊寨主怕她混入了吐谷堡,說不定會來見盟主。楊寨主說、說——”牟世傑笑道:“我知道了,楊大哥對我一片忠心,他知道我和聶隱娘有過一段交情,怕我上她的當是不是?”那小夥子道:“如今敵我分明,而且聽說盟主也要和大燕公主成婚了,只怕這聶隱娘還會前來行刺。楊寨主想請盟主多加留意,若然一發現此女蹤跡,務必要將她拿下,不可放過。但也不必急急將她殺了。可以留來要挾聶鋒。”牟世傑大笑道:“想不到楊寨主粗中有細,竟會替我出起主意來了。哈哈,楊寨主想得到的,我還想不到嗎?你們大可以不必顧慮,不過,我也一樣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