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香茶,皇后已經在李嬤嬤的攙扶下出了佛堂。
當驍王抬眼望向母后的時候,心內也是微微一顫,記憶中那個金釵滿頭,明豔萬狀的母后竟是許久未見後,一下子衰老得有些不成樣子了。
那鬢角的斑白便是再名貴的金釵也遮擋不住,眼角的皺紋也深刻得叫人難以忽略……那是經常哭泣而留下的難以磨滅的印跡……
驍王不由得想起自己宮中的耳目說起的,自從安慶公主出事後,皇后便是終日以淚洗面的事情。看來妹妹的失蹤真是讓一向看似冷清的母親傷透的心的。
給母后請安之後,少了以前冷嘲熱諷互相刺探的對話,母子二人一時間竟然是相對無言。
驍王與母后實在是沒有什麼親近的話題,而那沈後,也只是略顯疲憊地半靠在軟榻上,任著李嬤嬤替她揉捏著方才在蒲團上打坐而微微有些痠麻的腿。
驍王在椅子上略略調整了一下姿勢,眼角突然掃到一旁的食盒,便驟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道:“此次入宮,兒臣也沒有備出什麼好的孝敬母后,便是送上幾盒子糕餅請母后品嚐。”
一旁的宮女聞言,將四層的食盒開啟,取了幾碟子精緻的,端到了皇后的近前。
沈皇后一看,這顏色暗紅的糕餅卻是新野當地的小食薯粉圓。這薯粉圓原是沈皇后的最愛,用的是新野當地特有的不到一巴掌的小紅薯打粉磨碎,再混了蒸好的紅豆餡油炸,外焦裡內,別有一番風味。
只是入了京後,御膳房裡呈上的各色點心實在是太多了,而這樣端不上臺面的小吃,日子過得久了,便跟在新野的窮日子一起盡是忘得乾淨了。
沈皇后見二兒子突然端來這樣的家鄉風味,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用銀叉戳了一個,慢慢送到嘴邊一咬,卻發現這裡面暗藏玄機,這內裡包裹的卻是不紅豆,而是消食之用的篦豆,這豆子入藥可消食,可是味道甚是刺鼻,雖然御醫給這幾日存食的皇后開了方子,卻是難以下嚥,也不知道這做餡的人用了什麼心思,那篦豆竟然盡去了異味反而搭配了薯粉圓有了幾絲香甜……
雖然是個簡單的小食,可是內裡的用心卻是沒有半點的清減……
沈後慢慢地吃下了這個藥膳粉圓,又用香茶漱口後,才開口道:“倒是用心了,連本宮的喜好都是拿捏得甚好,這可是不是老二你的秉性,十有*是你的那個側妃的手筆吧?”
驍王連忙道:“兒臣的妾室尉遲氏的確是經常掛心著母后的身子,昨日宮裡的御醫去兒臣的府上為她診脈,無意中說起母后胃口不太好,便是心內有些焦慮,這薯粉圓也是她今晨一早起來和麵,親手揉捏的。”
沈後聞言,眉眼微動,過了一會接著道::“也是難為她了,她是快六個月的身子了吧?倒是不要太過操勞了。”
驍王恭敬道:“五個月的身子了。”
沈後點了點頭,又說道:“你們哥幾個,算是你得子最晚,按理說,母后該是為你高興的……可是子憑母貴。她雖然是賢良的,卻到底不是正妃嫡妻的底子,這孩子生出來若是個男孩,也只能是庶子,難以繼承你驍王的爵位啊!”
驍王垂首道:“母后所言極是,所以兒臣也是特來為了尉遲氏的進位請教母后,還望母后提兒臣指點一二。”
沈後聞言倒是微微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一皺道:“你的意思……是要將她扶正?”
驍王起身恭敬跪下,垂首道:“兒臣正是此意,還望母后能成全。”
沈後揮手讓驍王起身:“此間就是我們母子二人,起來說話吧……想不到我們霍家竟是有個長情的人,那尉遲氏可是過門多年了,怎麼這痴迷的勁頭還沒有過?你若是為了那嫡子的身份,娶了正妻,將那孩子過繼過去便是了。何苦要幹這小門小戶都做不出來的路數?便是鄉野間只有幾畝薄田的鄉紳續絃,也沒有將妾室扶正的道理啊!”
驍王並沒有起來,依然跪下說道:“兒臣並不是但為了嫡子身份的緣由,而是在今生今世,便是打算只與尉遲氏一起共度餘生。”
這話讓沈後聽得著實是微微有些一驚,過了許久才緩聲道:“若不是你經常走南闖北,本宮還真以為你是在書房門憋悶出來的痴呆書生,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怕以後自己扇了自己的嘴巴?就像你父皇當年迎娶時,也是誓言絕不納妾,可是現在……
有些話,莫要說得太滿,世事難料,以後的事,誰也是不知道。依著本宮看,你現在還是有些少年兒郎的心性,與那尉遲氏感情相處得好,便是容不下了別人。可是現在你許了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