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旁柴火沒有熄滅的土灶鍋裡舀了些熱水,再放到外面的雪地上鎮涼一下,然後端入了屋內,將燒得滾燙的女娃娃抱起,然後將水小心地哺入到那女娃的嘴裡。
萱草喝了些水,總算是有些氣力睜開眼睛了,可是小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血色。只是喘著氣,小聲地說:“要吃八寶鴨……”
這等死也絕不放過美事的精神,當真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宣鳴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布包,開啟后里面還有一個油紙包,等全開啟,裡面便是帶著滷汁的鴨肉,香氣撲鼻。
宣鳴洗淨了手,然後將鴨肉撕成小塊放入女童的嘴裡,然後細心地拭去她嘴角的鴨汁兒道:“病成這副模樣,可是想吃的卻全是油膩的……且吃一塊解解饞,一會喝些稀粥可好?”
可是萱草聞言卻是眼角突然湧出了眼淚:“萱草不想喝稀粥,還想吃三層的棗泥金絲香糕,還有酥炸脆肉……萱草還有好多想吃的,若是一時死了,便是再也吃不到了……”
小小的年紀,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了死亡臨近的滋味,盡是一股腦兒的全化成了對美食的渴求,恨不得列出個選單來,算是了卻了生平最後一點子夙願。
宣鳴聽了她那氣若游絲的言語,不由得鳳眼微微一緊,長長的睫毛下滿是肅殺的不悅:“有我在,你不會死,以後這樣的念頭連想都不要想!”
滿心只知道吃的小蠢貨,就是不長腦子才落得這步田地。
那日他偷襲驍王,卻是反被驍王投射過來毒箭刺中,這竹毒甚是霸道。當時宣鳴跌落山崖。幸而邱天帶著萱草及時趕到,為他服下了解毒的丹藥。可是萱草這個傻丫頭,卻是在邱天外出覓食時,看他久久沒有醒來,竟是效仿著以前醫帳裡的醫婆用嘴替傷兵吸膿血,也用小嘴替宣鳴去吸那傷口裡的毒血。
當宣鳴醒轉時,睜開眼便是看見臉色已經青紫的女孩還在奮力吸吮著自己傷口裡的毒血……
幸而當時宣鳴已經服下解藥,毒性解了盡一半,可繞是這樣霸道的毒性也不是萱草一個體弱的女童能抵擋得了的。解藥已經盡被宣鳴服下,當下便是趕緊叫邱天運功替她逼毒,同時下山採買來暫時抑制毒性的草藥。
該死之人居然未死,那驍王依仗著特殊的體質加上妙手神醫的救治,早已經解了毒性。可是萱草若是想盡解毒,卻是要靠生長西域窮疆的一種斷壁崖花,可是這花的花期甚長,五年一開花,在等待花開的期間,若是抑制不住毒性,便是回力無天。
邱天的意思,萱草雖然忠心可表,但是不可耽擱晉王的大計,只能是快刀斬亂麻,給萱草一個痛快的,免了毒發時的苦楚。
可是宣鳴低頭看著萱草一直緊握著自己衣襟的那隻小手,眼前突然浮現出那日在山洞裡她悉心照顧著自己的模樣……可是現在京城正值醞釀雷雨的前夕,太子與驍王之爭幾乎要破出水面,這正是渾水摸魚,給霍家以沉重打擊之時……
“晉王,萱草是不是要死了?”就在心內猶豫之時,女娃一句帶著哭腔的問話卻是徹底打消了宣鳴的疑慮,這女娃竟是跟自己心內隱藏的那個一直苦苦哀求自己伸出援手的女子重疊在了一處……最後他毅然決定奔赴西域,等到崖花的花期。
邱天有些震驚於晉王的決定。在他的記憶裡,雖然晉王看似溫文儒雅,可是就算是前朝尚在時,他也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有太多的情感表露。晉王是個一旦確定目標便會精準執行的人,就算是心內生出了波瀾,卻絕不會撼動他既定的路線半分。
可是這個看似蠢呼呼的女娃卻是一而再再而三讓晉王破例,真是不能不讓他為之驚訝。
既然晉王作了決定,邱天也是不好再多說什麼,唯有聽命,於是他先行一步,命令自己手下的暗探繼續打聽京城的動靜,同時準備了長途必備的物資車馬,西域兇險,地域複雜,此去會生出什麼變數,誰也不知。
不過幸好因著那北疆的密寶也被晉王提走了一部分,雖然是逃亡之路卻是不愁錢銀。只是這一路來,驍王的人馬跟蹤得甚緊,若是不想辦法解決了追兵,終究成患。
想到這裡,宣鳴餵了萱草最後一口鴨肉。然後,便抱起了她小小的身子,準備讓她藥浴。
因為中了奇毒,萱草變得畏冷,平日裡就算是睡在暖炕上也會瑟瑟發抖,此間只有這一處土炕,每到夜裡,小女娃都會自動滾到宣鳴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宣鳴也是由最初的不適應變得有些漸漸習慣。替她脫了外衣,只留下貼身的肚兜和下褲後,
宣鳴將她慢慢放入加熱好藥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