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
是否要舒緩一下眉宇間緊鎖的憂愁之思?
冉流雲見到夏易川時,他身上披了一件寬大泛白的青袍,像一塊碣石一般閉著眼睛。冉流雲沒有打攪他,也沒一絲打攪的念頭。
這間草屋經歷三千年歲月的打熬似乎並沒有變化太多,依舊四壁皆空,一燈如豆。依舊盤膝坐著一個人。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切,卻彷彿有無窮魔力一般,讓冉流雲看了許久,佇立不動了許久。
草屋能遮風避雨,似乎也能隔絕一切人世糾葛。
冉流雲便覺如此,每當走進這座草屋,似乎總能很快忘卻心頭壓積的諸多煩惱,讓心靈徹底地安靜下來,安靜如眼前這盞靜靜燃燒三千年而不曾有一絲搖曳的青燈。
可是想起今日之事,想起心頭倏然升起的那絲不好念頭,冉流雲終究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人在安靜且安全的環境下,總是會放下許多偽飾變得更多愁善感的。冉流雲嘆息出口已察覺不妥,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房間內那盞三千年未曾因燈油耗盡而滅得青燈卻突然滅了。
房間內剎那間被黑暗籠罩,漆黑一片!
但是,在接下來的一瞬間,卻有億萬道毫光突然徹亮了整個房間,明亮得突兀而絢爛,像一輪驕陽轟散了黑暗,耀遍整個天地。
原本尋常的草屋,似乎因為這無盡毫光而變得生機勃勃了,被蒙上一絲似真似幻的琉璃感。
冉流雲卻不由再次苦笑一聲,他當然知道,這億萬道毫光來自於一雙瞳孔,那麼閉目如碣石打坐的夏易川當然於此時此刻睜開了眸子。
只是睜開一對眸子,便有億萬道毫光迸射而出,此情此景足以讓任何見到這一幕的心生無盡震撼。冉流雲雖見過此景不下三次,卻依舊無法掩去心頭驟然而生的一抹驚豔。
這樣的修為,該達到了何許程度?
“燈滅了,也就該出去了……”
冷峻淡漠的聲音似乎來自石頭縫中的一塊頑石,經歷了太多的侵蝕反而依舊從滿粗糙錚錚的質感。
冉流雲霍然一驚,嘴唇微動,卻沒有一字吐出。
“此事與你無關,你大可不必嘆息。”
夏易川像個凡人一般,以手捶打摩擦了一番盤著的兩條腿兒,伸了個懶腰,這才慢吞吞地立了起來。整個動作樸實而自然,沒有一絲出奇之處,更談不上有多玄乎其神。此刻看去,這個化神後階的劍修似乎並沒多少出彩的地方,真就像垂暮龍鍾而腿腳不利索的山野老夫
“可我……還是很擔心。”
冉流雲苦笑了一下,忍不住鬆了鬆肩膀,這個動作似乎能稍緩他心中的那份惆悵一般。他的確很擔心,有什麼事情是連自己這個崖主都不能得知的呢?
身具高位而獨攬大權之人,在對待一些驀然而至的變數時,他們或許可以做到平心靜氣,以不變應萬變。但當事態脫離控制宛如平地而起的一道驚雷時,尤其還被告知無法插手其中,那就不得不讓他們感到驚詫和擔憂了。
冉流雲就是這個心態。
此時,夏易川眸子裡的毫光已經消退,眸子重新恢復了古井無波。他開啟草屋的大門,把整個山巔的冷冽寒風夾著縷縷光線迎了進來。而他就立在草屋門口,像個門神似的立著,衣衫獵獵的聲音在草屋內簌簌響起。
“此事對現在的你來說,還很遙遠,你也根本沒資格插手此事。你沒見那些趕來此地的傢伙都是一隻腳踏入棺材的老怪物?有時候多餘的擔心會壞掉很多事的,就比如現在的你。”
夏易川的聲音像一把冷峭不含感情的利刃,割得冉流雲臉頰一陣變幻不定。他深深吸了一口冷咧咧的寒風,微微自嘲道:“即使沒有參與的權利,起碼我可以知道一些真相吧?哪怕一絲……也好。”
“不行。”夏易川語氣堅決,不留一絲餘地。
冉流雲苦惱地揉了揉臉頰,終究忍不住問道:“此事青衣既可以參與,為何我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莫非我這個崖主還比不過他一個長老?”
夏易川語氣淡漠且譏諷地回應道:“別拿身份對比,即便拿身份對比,他青衣的確比你強那麼一點。”
冉流雲失聲道:“荒謬!”
夏易川不理會他的失態,語氣依舊不變一絲,輕輕自嘴唇中吐出三個字,“不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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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說法似乎有點荒謬吧?”
張巖頓了頓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