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雖然看不見裴詞安的表情,卻能知道,沈若憐此刻正和裴詞安兩人在說著什麼悄悄話。
兩人你來我往,倒像是頗有一番情趣。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兩眼,轉過身去,微微蹙了下眉,對孫婧初緩聲道:
“你該回去休息。”
孫婧初身子尚有些虛弱,走過來時扶著門框,進門後也是扶著桌子往裡走。
晏溫就站在床前看著,也不上去扶她,倒是李福安從外面追了進來,扶著孫婧初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都怪我叫公主去湖邊看魚,才導致公主落水,幸好公主沒事,不然婧初以死謝罪都難辭其咎。”
說著,她眼圈泛了紅。
她面色本就蒼白,帶著一股柔弱,此刻眼圈再一泛紅,瞧著當真是我見猶憐的模樣。
沈若憐氣哼哼地“嘁”一聲,小聲嘟囔,“假惺惺。”
這一聲不大,只有離她最近的裴詞安聽清了。
他雖不贊成沈若憐直接下孫婧初的面子,卻沒說什麼,只笑著替沈若憐回答:
“孫小姐切莫自責,公主並未怪你,且如今公主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孫小姐也落了水,自當去好生歇著才是。”
孫婧初還要再說什麼,晏溫趕在她前面,對李福安開口,“福安,你去將孤這手串拿去給住持瞧瞧。”
說著,他取下腕上的紫檀木手串,遞給李福安,“讓住持看看,有什麼保養的法子。”
頓了頓,“若是實在無法,那便燒了。”
紫檀木手串在水裡泡了許久,若是保養不好,後期會鼓包開裂,其實在它下水的那一瞬間,幾乎就已經廢了。
沈若憐一聽晏溫說要燒了自己的手串,登時一驚,猛地側頭看向他,卻見他面上仍是澹然清朗的神情,似乎絲毫不覺得燒了這帶了十幾年的手串有什麼不妥。
只是他在無意間瞥過孫婧初的時候,眸底似乎有一抹厲色一閃而逝。
沈若憐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她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孫婧初,意外瞧見孫婧初早就收斂了可憐兮兮的模樣,只是面色比方才更白了,像是被什麼嚇到了。
她雖然覺得那手串對晏溫來說很重要,但不覺得他會因為救她毀了手串而遷怒於她。
所以沈若憐沒想明白,晏溫要燒手串,孫婧初害怕什麼。
她撓了撓小腦袋,最後決定不管他倆了,他們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趁著晏溫沒注意這裡,沈若憐又湊過去悄悄對裴詞安撒嬌:
“哎呀,剛才那藥可太苦了,我這嘴裡怎麼還苦得很呀,你剛才那糖是什麼味兒的,我怎麼沒嚐出來呢。”
裴詞安如何能不知道她想的是什麼,笑睨了她一眼,揹著晏溫又偷偷給她嘴裡塞了顆糖。
還是荔枝味的。
沈若憐滿意地咂咂嘴,眼睛一閉,在嘴裡用舌尖撥玩那顆糖。
愛誰誰吧。
反正她是病患,今天她最大。
晏溫站在原處,靜靜看著沈若憐給裴詞安撒嬌,在李福安離開後,他又待了會兒就走了。
孫婧初坐在那,見那兩人也不理自己,討了個沒趣兒,沒多久也走了。
不多時,秋容進來,說東西收拾好了,可以回宮了。
“殿下說,您如今要躺著靜養,他的馬車大,讓您坐他的馬車。”
沈若憐沒做多想,被裴詞安扶著出了門。
待到上了東宮的馬車,她剛轉頭要叫裴詞安也上來,就見李福安伸手將人給攔了下來。
李福安笑道:
“裴大人,這回宮的路還長著呢,公主要躺在馬車裡靜養,太子殿下的馬車雖說寬敞,可這一坐一躺的,怕是也沒了多餘的地方,咱家問寺廟裡借了輛馬車,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