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定道:“她是要到西昌北
面的大涼山去的。大涼山是竺尚父這支義軍的基地。竺尚父這位武學大師的名字想必你曾聽
過吧?”
厲南星點了點頭,說道:“我聽得金逐流說過。聽說這位竺老前輩和他的大師兄江海天
是好朋友,身具絕世武功,不在江大俠之下。”
公孫宏道:“竺尚父有個女兒,名喚竺清華,前年我和小女在竺家作客,她們二人性情
相投,親如姐妹,去年竺尚父給官軍用詭計奪了西昌,退入大涼山中,音訊隔絕,小女對竺
清華思念得緊。最近才接得訊息,說是竺清華將在明年出閣,與江海天的徒弟李光夏成
婚。”
厲南星喜道:“不錯,逐流和我說過,他有一個師侄名叫李光夏,是抗清英雄李義成的
遺孤。他的師侄既然將在明春與竺尚父的女兒成婚,他一定也是會去喝喜酒的了。”心想有
這樁喜事,此行前往西昌,和金逐流見面的機會當然是更大了。
公孫宏道:“可惜我丟不下紅纓會的事務,最近局勢動盪,非得我趕回去主持不可,他
們的喜酒我是不能喝了。但小女如是非去不可,我正愁沒人和她作伴,現在好了,有你們兩
人與她一路,我可以放心了。厲老弟,她最個不懂事的野丫頭,可要勞煩你多照顧她了。”
當下父女分道揚鑣,公孫宏迴轉他的紅纓舵,公孫燕則與厲南星、封妙嫦一起,前往西
昌。
厲南星身上的創傷倒是好了,但因心上的創傷未愈,情懷落寞,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
封妙嫦新遭家庭變故,心情也是抑鬱不歡。好在公孫燕卻是個天真爛漫,性情爽朗的姑娘,
喜次說笑,減少了不少寂寞。
一行三人,兼程趕路,不到一個月的工夫,已經過了江蘇、安徽、河南三個省份,踏進
了陝西界內。此時已是涼秋九月的天氣了。
到了陝西,行的多是山路,厲南星早已置備了兩張露宿的帳幕,為了趕路,有時錯過宿
頭,就在林中露宿。好在是二女一男,可以減少許多避忌。
這一日他們經過“七盤嶺”,翻過一個險陡的山坡,不知不覺已是黃昏時分。公孫燕把
眼一看,前面有塊草地,野花雜開,清溪如帶,西北高原特有的一種“大青樹”蔥寵聳立,
濃廕庇地。餘霞散騎,遠處層層的雪峰,雄峙在多雲的藍天裡,泛著淡淡的紫色。有些地方
已經分不出是山還是雲。公孫燕喜道:“真是個好地方,雖然未黑,我也不想走了。就在這
裡過一晚吧。”
搭好帳篷,公孫燕道:“封姐姐,你弄飯,我去找點野味。”封妙嫦道:“厲大哥,你
陪公孫姐姐去吧。”公孫燕道:“不必,打獵是我拿手好戲,用不著多一個人。但他也不能
白吃,他應該幫你生火、打水、淘米,吃,有這許多事情,也夠他做的了。”厲南星無可無
不可,公孫燕既然不要他作伴,他就不去了。
公孫燕有心讓他們有較多的時間相處,她雖然很快的就打了兩隻野兔,卻故意捱到天黑
的時分才回來。走到林邊,只聽得一片抑揚頓挫的蕭聲,有說不盡的蒼涼意味。
原來厲南星性喜音樂,他的古琴已經送給了金逐流,前些天,他在山上找到好的竹子,
自己做了一支蕭。飯茶都已弄好,未見公孫燕回來,等得元聊,遂吹起蕭來。
厲南星自從知道史紅英與金逐流的關係之後,雖然是早無雜念,決意揮慧劍而斬情絲,
但情絲可斬,心上的創傷卻是不能在短期間醫得好的。他這落寞的情懷,迷茫的心事,不知
不覺就從蕭聲中透露出來。吹得當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使得一向樂觀,不解愁為何物
的公孫燕,聽了他的蕭聲,競也不自禁的為之心酸。
公孫燕心裡想道:“厲大哥一定是有什麼心事,否則他不會一路沉默寡言。唉,這蕭聲
真是吹得淒涼,令人難受。厲大哥何苦如此呢?”她躲在林邊,聽了一會,再把眼光朝封妙
嫦望去,只見封妙嫦背朝著厲南星,黯然自坐,正抽出一條手帕抹她的眼淚。
公孫燕恍然如有所悟,心裡想道:“是了,一定是他們在鬧什麼彆扭,他以為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