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所歸之類的話可以是奉承人的吉利話,也可能是取人性命的催命符啊!
外祖母家又和王爺們交好,又有四大家族的姻親,親友故交更是數不勝數,朝中有王子騰,宮裡有貴妃,這樣鼎盛煊赫的人家,出了個神仙託生的公子哥兒……
黛玉正想得入神,符氏見她頻頻發抖,以為她冷了,忙叫丫頭們添炭,又給她塞了個手爐:“快喝點熱茶暖暖身子,怎麼冷了也不跟我說,凍著了怎麼辦?”又喊殷適,“給你姐姐倒一碗熱棗茶,她不能喝羊奶的。”
殷適趕緊把已經提起來的熱奶茶又放回去,換了一壺熱棗茶,給黛玉倒了一杯。
黛玉見姐姐、表弟如此緊張,心裡頗有些過意不去,只是她發抖的原因實在不敢直說,只好飲下熱茶,佯裝無事,只是一回了自己房裡便叫雪雁:“鋪紙磨墨,我給父親寫封信。”
雪雁提醒道:“姑娘,就快過年了,各地驛站人手都不多,怕是送信要比過去慢些。老爺不是派了人來京裡給姑太太和榮國府的老太太、老爺們都送了年禮?索性讓他們帶回去,還能更快些。”
黛玉想了又想,這封信的內容太嚴重了,若是中間有什麼紕漏,給任何人看見了,都要惹麻煩的。雪雁提醒的很是,過年驛站人手又少,來往的人又雜,並不如從前安全。可是來送年禮的一般是三等的僕婦,平日裡也不常見到,還不知道是不是可靠——若不是知根知底的,還真不敢讓他們帶這封信,倒不是擔心他們有什麼壞心,就怕萬一人腦子裡缺根弦,不知道嚴重性,耽擱了事。她思索了好一會兒,還是對采薇道:“采薇姐姐,你叫個小丫頭出去傳話,找個小廝,叫你爹爹吃了飯過來一趟。”
柴興也知道,男女有別,大小姐要是沒什麼事,輕易也不叫他,於是飯也顧不上吃了,立刻就趕來二門外立著,不多時,二門上看門的婆子遞話進來,問是還叫她傳話出去,還是林姑娘親自安排人去傳話。
黛玉心裡暗暗驚歎,柴興踏實勤懇自不必說,殷家這麼個看門的婆子都盡忠職守,還禮數周到,實在難得。怪不得姑母總是說乾媽教女有方,這些細節處便可知符氏把殷家上下管理得密不透風。初來時,她只知看僕婦們的吃穿用度來猜這家的門第,如今,倒也算入門了。
因事情要緊,采薇便要自己走這一趟,黛玉便給那傳話的婆子抓了一把錢:“辛苦你走這一趟,天冷,這錢你拿著去吃杯熱茶。”
那婆子連連擺手:“要是我們奶奶知道分內的事還要收姑娘的銀子,要生氣的。”
黛玉笑道:“這是賞錢,又不是你管我要的,她還能管你這個?”
婆子便道:“正是呢,大奶奶說,我們既是做這個的,給裡頭的太太、奶奶、姑娘們遞話便是我們的差事。若是自己收了別人的賞,那以後回會都惦記著,要是誰不賞了,還要生怨,比較誰大方、誰怠慢人,這多不好。不如她來做惡人,全都禁了。她到了月底發月錢的時候,按著差事忙不忙、辦得好不好,自然有賞,誰辦得不好,叫太太、奶奶、姑娘們不高興了,自然也有罰。從來都是這樣的規矩,林姑娘一問二太太就知道了。”
采薇笑問:“就沒有誰偷偷地不聽話?”
“起初也有打量大奶奶年輕,想著自己有面兒,大奶奶不敢拿她怎樣,就不聽話的,大奶奶說,‘我正好愁沒人拿來立規矩,你倒是自己撞上來了,我還得多謝你’,直接革了職,她男人到處求情告狀,公主娘娘一起送莊子上去了。從此再沒人敢違背大奶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