猻的手就要往外趕。“去去去,早就言明瞭三樓以上是禁地,老子車個眼睛轉個身,你們就溜上來了。”店小二咋咋呼呼,胡猻滿不在乎嬉嬉笑著。可是,任憑店小二使盡了吃奶的力氣,硬是拉不動胡猻半步。胡猻於是譏笑道:“瞧你這豆腐架子,連棵蔥都拔不動,還想扯奪咱這棵樹,扯吧扯吧,看你能使出多大的勁來。”
店小二臉憋得通紅,越發下勁去拉,一面拉一面嚷道:“看你走不走,不走,我去樓下喊人。”京城各處酒樓,不管高檔低檔,都有一些陪酒嬌娃賣唱歌妓或雜耍閒漢寄生其中。這些人專門替客人找樂子,有些酒樓就靠他們招徠生意。但這些人無孔不入有時也讓客人心煩,因此大凡高檔酒樓,除了客人召喚,一般不準這等人進入,薰風閣三樓便屬此列。看到雙方僵持不下,魏學曾便讓店小二鬆了手,然後問胡猻:“你會些什麼雜耍?”
胡猻答道:“回老爺,小的最拿手的把戲,就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如何表演?”
胡猻拿眼把屋子睃巡了一遍,指著屋角隙地說:“老爺若有興趣觀看,小的就在這裡種上一棵瓜。”
王希烈心裡頭還在想著張居正的第三步棋究竟是什麼,因此心無二用,不想有什麼事摻進來誤了談話,正想開口把這父子閒漢轟出去了事,卻沒料到魏學曾已搶先說話:“既如此,本老爺就看你怎樣種出瓜來。”
“啟觀兄。”王希烈還想阻止。
“汝定兄,”魏學曾攔住王希烈的話頭說,“待看過這雜耍,我們再談話不遲,你說呢?”
“好吧。”王希烈不情願地答應。
店小二抬腳就要退出去,王希烈擔心這兩人來路不明怕有意外,便要店小二站在一旁觀看。
只見胡猻父子倆站到屋角,那裡除了壁角一串牛蹄子大的彩色燈籠,空蕩蕩別無一物,但胡猻仍裝模作樣地對魏學曾說:“老爺,請您挪貴步前來一看,這裡除了實心的樓板,可是啥都沒有。”魏學曾手一揮說:“看到了,別賣關子,快弄吧。”
“老爺這麼性急,想必是烈酒燒焦了舌頭,想吃瓜了。店家,央你幫個忙,給咱拎一桶水來。”店小二聞聲下樓,一會兒就拎了滿滿一桶水回來。胡猻又問:“老爺想吃什麼瓜?”
“你能種什麼瓜?”這回是王希烈問。
“嗨,能種的就太多了,”胡猻搬著指頭數快板一樣說道,“冬瓜南瓜大西瓜,金瓜倭瓜小香瓜,嶺南海邊的菠蘿瓜,烏思藏那邊的哈蜜瓜,俺都能種出來。”
見他牛皮吹得太大,魏學曾故意出個難題,說道:“我想吃個菠蘿,你種吧。”
胡猻一縮脖子,答道:“喲,對不住,菠蘿沒到時令,眼下正當令的是西瓜和香瓜。西瓜太大,長得慢,要不咱給兩位老爺種個香瓜?”
王希烈只想這遊戲趕快結束,催促道:“行了行了,你就快種吧。”
“好咧。”
胡猻說著讓胡猻子解下背上的褡褳,從裡面取出一隻盛滿土的花缽,放在屋角,又從懷裡摳出一枚瓜籽,上前兩步遞到魏學曾手上:“請老爺過目,這是一顆香瓜籽。”
魏學曾把那枚黃褐色的小瓜籽放在手心掂了掂,確定是香瓜籽無疑,便退還給胡猻,說道:“你少繞圈子,且快種去,老爺我的確口渴得很。”
“小的遵命。”
第八回 賣藝人席間演幻術 老座主片紙示危機
胡猻說著就把那枚瓜籽栽進了花缽,然後吩咐胡猻子澆水。胡猻子毛手毛腳,拎起水桶就要往花缽上傾倒。“慢著!”胡猻急喝一聲,抬手就往胡猻子頭上挖了一個栗暴,惡狠狠罵道,“你想把瓜籽淹死是不是?給你說多少遍了,只能用手捧著澆,待潤透了,再澆一捧。”
胡猻子一臉委屈,兩泡眼淚夾在眼眶裡打轉。魏學曾知道這都是“關子”,因此也不答話;兩眼只盯著花缽。胡猻子小心翼翼往花缽上澆了一捧水,胡猻蹲在旁邊,煞有其事地念起b快板:
老爺要吃瓜,
我胡猻種上它。
先澆一捧水,
等著你開花。
說來也怪,須臾之間,只見那花缽裡竟有一支綠芽兒顫顫巍巍拱出土來。“再澆一捧水,輕點。”胡猻吩咐。
胡猻子又澆了一捧水,眼見那芽兒舒開兩片嫩葉,一副不勝嬌羞的樣子。胡猻兩眼死死地盯著它,雙手一下一下扇動,示意綠芽兒快長。做這動作時,嘴中仍在大聲念道:
一棵好瓜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