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姓族人中有的財力雄厚,比如在宗學以及崔莊女學任教的幾位先生,這年頭教授的薪水那是讓縣官都羨慕的,這些人財大氣粗,蓋起兩層樓高的閣樓之後,還順便用石塊修建了院牆,反正白虎山背後就是取之不盡的山石,所以用石材修建院牆,甚至比泥瓦還便宜,那就不客氣了。
羅宅的土牆就包裹在這樣一片大工地當中,周圍一棟棟建築各個氣勢雄偉,所佔院落佔地廣闊,相比之下,羅宅這個二進的小院落就顯得憋屈了。想必這也是羅母非要將進士牌坊建起來的原因。
沒有這座進士牌坊,羅家寒酸的讓人直接無視,但有了這座進士牌坊就不同了……哼哼,別看你們錢多,宅院大,但你們誰家門前有進士牌坊?
宗子時燦出門去了,時族的兩名年長者出面招呼時穿,時穿向這二人宣佈了議定的分肉協定,早已準備好的時姓族人立刻趕著馬車,動身去碼頭上領肉。一片歡呼聲之後,各家的院門口忙亂成了一片,家中沒有馬車、騾車、牛車之類的,則乾脆推出板車、獨輪車,熱熱鬧鬧的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的等待團練過來護送。
末世的北宋逐漸進入《水滸時代》。當時的宋人筆記記載……哦,就是趙師俠題跋的《夢梁錄》上記載,僅僅一州之地,就有二十多個山頭聚集著不同的佔山為王的草寇,哪怕是汴梁城所在的京麓路也不例外……當然,這在古人看來,也許不像現代人那樣覺得很嚴重。古代交通、通訊不便,行走在路上的人為匪為良民,其實全憑自覺。四處無人時,對單身客人實施完搶劫,客人需要步行趕到城裡報案,然後衙役步行出動去勘察現場……這樣的效率,使得古人的出行,成為一件極危險的事。
現在海州,因為糧食歉收,茶市萎縮,外貿額逐漸下降,導致官府收益大幅縮水,對廂軍的供養也開始吃緊,於是,由流民編練成的廂軍又有化身流民的傾向,但這次他們與原先的流民組織不同了,因為他們已經被大宋朝庭進行了簡單的軍事訓練,有了組織性,以及武器。
這一年當中,崔莊雖然僱請了大量廂軍修路,而且隨著崔莊的繁榮,沿途行人絡繹不絕,但行人扎堆也使得搶劫行為變的有組織,規模更大。這使得重陽節,大多數舉子們已沒了出城登高的興趣。崔莊四鄉沿途由團練巡邏,治安狀況還好點,其餘的道路上已很少有單身旅客,人們大都結成十幾人的隊伍同行,而如果車隊運送的是糧食,就更需要大隊人馬護送了。
等待的工夫,人員不停的往宗屋前彙集,喧鬧聲越來越大,村中大多數人都拖兒帶女來了,時姓族人早有準備,顯得稍有組織,但更多的村民聽說船上的鹹肉隨便自己拿,每拿三塊就有一塊歸自己,人多力量大啊,家裡人都要多去點?
時姓是外來戶,倒也不敢過分排斥這些來佔便宜的本地人,偶爾有一兩個年輕人帶著笑意詢問:“李老漢,這日是時姓族人分肉,你家怎麼也來了?”
那李老漢毫不介意的笑著:“親戚,都親戚,我家女兒正在與你家埂字房議婚,所以我與你們不是外人——親戚。”
交談的雙方一邊說,一邊用眼角偷瞥著立在宗屋門前的時穿,以及時家幾名宗老。宗老當中,幾名學堂的教授最有身份,他們聽到這段交談,贊同的衝李老漢點點頭,並訓斥問話的那位年輕人:“混小子,也不知道敬老,沒看見李家老漢還擎著車把兒嗎,過去幫一把,讓李老漢放下車把歇歇。”
在這一片喧鬧中,羅家的住宅顯得很孤寂——很難得,羅母與羅二沒出來佔便宜,大約是聽到長子即將回家的訊息,正興奮的商議如何分配長子手中未來的投充田。
不一會兒,四十五名團練手裡扛著長槍,呼哧呼哧的從村外跑回了。方家事件過後,時穿給族人弄了一名“勇敢”,一名“大將”的職銜,這二人是官府許可騎馬,並有權佩戴弓箭的人,他們帶著自家的戰馬過來,很自覺的出面讓車隊排成一行,並分派團練前後護衛。
等他們忙碌完,時穿招手把這二位大將叫到跟前,吩咐:“這支隊伍你們路上照應著點,回頭運到宗子府上鹹肉也分你們一份——不計數量,你們隨便拿。”
兩名時氏大將一起拱手:“三十四伯放心,都是族裡的事情,我們一定不會疏忽。”
隊伍出發了,時燦府門前重新恢復了寧靜,時氏的幾名宗老還在,時穿看了看府門前遺留下的垃圾,笑著回身與四名教授以及宗老交代:“瞧,事情總沒有做完的時候。咱們剛把葡萄園規劃好,下一步恐怕是要整治咱們居住環境了。”
旁邊一名教授點頭附和:“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