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顧三娘啊,她現在才搬來?嗯,他那小郎君姓啥,讓他們進村吧,我確實認識他們!”時穿站在原地回答村裡的守衛。
不一會,一支長長的車隊走進莊子,隊伍當中有一半人時穿認識,正是顧三娘夫妻倆以及顧二嫂一家。與她們同行的那隊人馬直接拐向了方家大宅,緊接著,方宅亮起了燈火,似乎在迎接客人。
那支拐向方家的隊伍走到一半,隊伍中跑出一個人來,跑近了時穿,跪下磕頭,口稱:“時員外還記得我嗎?我就是鬱州島上賣給你寶石的小石頭。”
時穿輕輕的點點頭,目光閃動,詢問:“你爺爺的病好了嗎?”
小石頭搖頭:“已經佚了。”
說完,小石頭重重磕一頭:“說起來,還要感謝員外與我的三百貫錢,如果不是那筆錢,我安葬不了爺爺。”
說罷,小石頭抬起眼睛來,目光平靜的望向時穿,燈光下,小石頭的眼角佈滿血絲——那是一種仇恨的目光,小石頭剛才在說反話,他是在責備時穿壓價收購他的寶石,或許他還責備時穿付的價格太低,以至於他爺爺沒有足夠的錢治病。
這個頭磕完,小石頭站起身來,衝時穿拱拱手,轉身跑向了方家大宅。
時穿目視著對方背影消失,神色很平靜,很冷淡,很不以為然。施衙內在一旁輕聲說:“就是這位伴當,我就瞧著他不舒服……好啊好啊,我明白了,這個人說話做事總有一股惡狠狠的味道,哪怕他表現的很禮貌,但也帶著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兇狠。”
停了一下,施衙內補充:“他的主子我也不喜歡,那位方雲據說從童貫手裡買了一個舉人身份,處處擺著舉人的態度,陰陽怪氣的,讓人很不自在。”
方舉人的行李很多,長長的車隊一直延伸到村外,以至於把同時進村的顧三娘擠到了一邊,好不容易顧三娘才脫出身來,她帶好帷帽趕緊過來給時穿請安,口稱:“承信郎,奴家拜候了。前幾日奴家已經成婚,顧宅的屋子已經全騰出來了。奴家在城裡置辦的新屋打算留給哥嫂,自己同小郎君與老孃來鄉間居住,今後同一村裡還是做鄰居,要拜託承信郎照顧了,奴家這廂有禮了。”
顧三孃的隊伍很簡單,三輛車而已,一輛車坐著她與她的小丈夫,另一輛車坐著顧二嫂,最後一輛車裝行李。行禮完畢,時穿隨口問:“你在村裡買了幾畝地?”
顧三娘再度鞠躬:“奴家在村中買了一百畝地,可奴家聽說崔莊並不指望田產生活,這裡人多數開作坊,或者在作坊參股,每月來錢不少。承信郎來得早,還要多指點奴家門道,奴家今後多仰仗了。”
一個昔日跋扈的歸家妾,突然間如此低姿態,不行禮不說話,看來,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真打算以後守著自家小郎君過平凡日子了——當然,這也是宋代大多數妾室的通常結局、必由之路。
時穿隨口跟顧三娘再聊了幾句,因為夜色已深,雙方無法深談下去,顧三娘請安之後,告辭而去。
此時,掛在夜空中的月亮很圓很大。兩名家丁提著燈籠,給時穿等人照著路,時穿領著施衙內巡視了一遍莊子上的崗哨,衙內重新談起剛才入村的方雲:“瞧,車轍很深,剛才那些車上,大約拉的是金銀吧,要不然不會有那麼深的車轍。這位方舉人來海州城帶著這麼多金銀,恐怕要大展拳腳,沒準你我都是他的競爭對手。我倒無所謂了,你跟他在一個村裡……”
時穿揹著手往自己屋裡走,隨口說了句貌似不相干的話:“你還記得大尹那段關於阿彌陀佛教的奏章嗎?他們派出的神號曰‘明使’,又有肉佛、骨佛、血佛、老爺、祖師、老掌櫃、少掌櫃、掌教元帥、先鋒等呼號。其教徒白衣烏帽,衣繡蓮花為號……”
衙內愕然:“什麼意思?”
“行軍打仗是要花錢的,叛亂也是需要錢財物資的,所謂‘四方明使’、老掌櫃、少掌櫃,都是派出去蒐集教徒貢獻,聚斂財產的使者……啊,我讓你儲備的鯨魚皮你運左斜街了嗎?”
時穿前一句後一句完全不搭邊,不過施衙內最不耐煩談論政治,要不然不會跟著姐夫躲在鬱州島。他一拍手,響應了時穿後半句話:“你不說魚皮我倒忘了,我整理鬱州島姐夫那座住宅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圖紙,很是古怪。我是看不懂得,但姐夫臨走的時候說過,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直接來問你,所以那些圖紙我都帶來了,今晚我回去整理行李,明天,你給我說一說那些圖紙。
至於你要的魚皮……啊,那魚皮太大了,沒法囫圇拿過來,我裁成了一丈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