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在昆明主持中美參謀訓練班事務,被視為國軍“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抗戰勝利後,趙某對襄助杜聿明收拾滇局武力解決雲南龍雲,策劃周詳,處置迅確,乃更獲“總統”嘉許器重。內戰爆發,趙家驤調任東北“剿總”參謀長,三年苦戰,出關十萬雄兵,回關光桿司令,臺灣史書用“處境艱危、心力交瘁”八個字,將他不是四野對手、一敗再敗全軍覆沒的經歷給了個含糊其詞的概括。
趙家驟並非赳赳武夫,此君手不釋卷,頗通文墨,其詩詞和書法在臺灣均小有名氣,享有“儒將”之譽。請欣賞他的一首《軍中新吟》:
毳幕鄉心對月明,嚴霜九月冰初成。
無邊大漠千營靜,臥聽鐵騎齧草聲。
勿論寫作背景,就詩論詩,確有一些唐時邊塞詩的氣魄和壯偉。
又如,金門舊城有口寶月古泉,小小一口古井,數百寒暑以來,它一直是釀造著名的“金門高粱”的泉源。趙家驤常到此飲酒賦詩。在泉的一面大理石影壁間,留有他運筆不俗的手跡:
為愛金門酒,來尋寶月泉。
故鄉胡歲月,此地漢山川。
兩擔堅前壘,九龍淡遠煙。
沙場君莫笑,一醉勒燕然。
何等的瀟灑和狂放,好酒出好詩,好詩配好字,足足實實的太白遺風!只是,把大陸稱為“胡”,而把金門比作“漢”,無論如何也欠妥貼。
詩言志,在“古寧頭大捷”三週年紀念日,趙家驤又潑墨抒懷:
天陰聞鬼哭,碧血古寧頭。
散卒心猶赤,哀軍淚不收。
萬方飄落葉,一戰轉狂流。
吾土吾民在,男兒志未酬。
好一個“男兒志未酬”!為了信仰和主義而視死如歸的情愫,還記錄在他的另一首《忠烈崇祀》五言中,此詩作於北太武山國民黨軍陣亡官兵公墓墓成之日,詩曰:
馳道直如發,崇功忠烈祠。
馨香名氏重,俎豆鬼神知。
振起中興旅,還悲未捷師。
成功期後死,呵護動靈旗。
音韻格律,平仄對仗,工整有序,無可挑剔,顯現出趙將軍不薄的文學功底。由此可見,國民黨絕非草包雜湊的政黨,其中不乏趙將軍般多才飽學之士,他們只是倒黴在了看錯了大方向站錯了隊上,才使得“中興旅”始終難振,“未捷師”只能常悲。
趙家驤寫給夫人的最後一信上說:“現匪正在蠢動,我儕正聚精會神堅守著,願天啟契機,共迎反攻之勝利……”然而,他沒有迎來“勝利”,卻迎來一塊叫他魂歸西土的彈片。否則,他一定會於哪一年的“八·二三”紀念日,又有好詩佳句問世的。
趙家驤被葬於澎湖。“成功”仍然遙遙,“後死”的宏願總算得以償付。
炮戰發生,臺灣“國防部”戰情中心頻頻以載波電話詢問狀況。胡璉趕緊清點,“高階長官”死活都有著落,唯有副司令官章傑下落不明,經多方查詢,也都沒有結果,這種生死難定的情況,依慣例,只好報稱“失蹤”。直至第二天黎明,在水上餐廳附近發現炸碎的骨碴和章傑若干殘碎遺物,並經其傳令兵辨認,方證實確已死亡。並可以推論:有一發炮彈不偏不倚直接命中他本人或就在他近旁爆炸,無數彈片一瞬間便將他幹刀萬剮、粉身碎骨了。
章傑為飛行員出身,參戰多為對地面掃射轟炸,無空戰擊落紀錄,靠老資格和與人無爭得以升遷,在國民黨軍中算不得傑出者,名氣不大,仕途也不再看好。其夫人張延芳女士回憶:那天,她就像有預感似的。晚餐前,她正為孩子們洗澡,大女兒卻將一朵白色的茉莉花插在頭髮上,她發現後,曾怒責了女兒。當時她就感到不適,心裡怔忡不定,第二天一早,便得到了夫君身亡的訊息。
炮火無情。夫人悲慟欲絕,章傑死不見屍的結局也令臺灣、金門許多人感嘆唏噓了一陣子,但他畢竟很快被遺忘,鮮有人再提及他了。
吉星文則大不然了!
任何一種版本的中國近代史,都會大書特書:1937年“七·七”事變,中國守軍在蘆溝橋頭和宛平縣城打響了八年抗戰的第一槍。而率部苦戰二十九個晝夜、使全國人心振奮、世界為之矚目的宋哲元部三十七師二一九團團長吉星文,也以極具光彩的抗日英雄形象,走進中華民族最為悲壯輝煌的一段歷史。
抗戰期間,吉星文堅持與士兵同甘共苦,穿草鞋,吃乾糧,常常以一塊大頭菜、幾個冷饅頭果腹,且跋涉千里,絲毫不以為苦。他計程車兵,每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