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早把那裡打掃得乾乾淨淨,連地兒都封存了,還請了高僧,下午就來唸經超度了。”
兩人正說著話,史茜茜居然又來了。
她穿了一套半新不舊的桃紅雙林絹琵琶襟連理紋上裳,繫著淡牙紅細綢百蝶穿花裙,櫻草黃薄紗半臂,娟秀中透著淡雅,矜持中帶著爽利,頭上只綰了琵琶髻,斜插著一柄象牙梳,乍一看,倒有幾分諸素素的品格兒,只是氣質更是溫婉沉靜,不若諸素素總有股飛揚跳脫之意。
這幅裝扮,看得劉婆子和銀翹都拉長臉。
“史姑娘,這麼大早上的不在屋裡歇著,到我們這裡來做什麼?”銀翹不客氣地問道。
史茜茜陪笑著道:“論理,我們也是夫人的下人,過來服侍夫人,也是我們的職責。”
“我們?”銀翹一愣,難道不止她一人過來了?
“正是。”史茜茜抿了嘴笑,回頭道:“各位姐姐妹妹們。過來給夫人身邊的姐姐媽媽見禮。”
只聽一陣鶯聲燕語,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帶著一股沁人的香風笑著闖了進來。
銀翹和劉婆子嚇得後退兩步,扶著牆邊的條案才站穩了。
“……外面是誰看門的?大早上的,怎麼就放這麼多人進來?!”劉婆子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
正經來說。這院子應該歸她管,可是因昨夜出了那麼多事,公爺和夫人又急著洞房,很多事情還沒分派。守著他們正院院門的,還是國公府以前的老人,是康管事以前指派的。
史茜茜笑了笑,“我們是公爺的人,進來給新夫人敬茶行禮。是應該的。你們不必客氣。”回頭又對那些姑娘道:“公爺和新夫人還未起身,不如我們一人找些事做,等公爺和新夫人起來了,萬事都是齊全的。”
“不——用——了!”劉婆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
一口一個“新夫人”,真是其心可誅!難道還有個“舊夫人”不成?!
“不敢當!這些是下人的活,你們既然是公爺的人,怎能讓你們做下人的活兒?——你們還是先回去候著。等夫人傳喚的時候再來吧。”
史茜茜飛快地往關著月洞門睃了一眼,轉過眼來。一雙玉白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柄繡著水墨山水的團扇,掩住了半邊臉,笑道:“我是不管了。這些姐姐妹妹今兒一大早就來鬧我,我說不來吧,她們個個擔心新夫人生氣,盡跟我鬧。”說著,看向那些姑娘道:“你們見著了吧。新夫人身邊的姐姐媽媽都是通情達理的,新夫人想必更是個好的,你們還不放心?”
有幾個姑娘吃吃地笑。走到月洞門前聽了一聽,頓時瞪大眼睛。
只聽見屋裡面,似乎傳來床帳搖晃的聲音,還有咯吱咯吱的床板聲。
過了一會兒,那聲音似乎由遠及近,傳到門邊了,男人低啞的嘶吼聲。女人從鼻子裡哼出來的吟哦聲,竟像是在大家面前一樣。
外間頓時鴉雀無聲,然後聽著那聲音逐漸遠去,似乎在屋裡走動。
史茜茜一愣,眼裡飛快閃過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拉了拉在她身邊的幾個姑娘,四個人趁這些人都愣神的時候,急急忙忙出了大門,回自己院子去了。
路上一個姑娘咬牙吃吃笑道:“原來公爺不是不能人道啊……瞧那股子地動山搖的勁兒,就跟幾百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
史茜茜來不及呵止她,另一個姑娘已經接了話,笑道:“你就眼饞吧。誰說我們公爺不能人道了?——我跟你說,這長安城的幾大樓子,都有我們公爺的相好。聽說也都不忿,想來鬧一鬧呢。”
“說實話,若不是史姐姐拉我走,連我都想留在鬧一鬧。——誰比誰差多少?公爺要是娶一個五姓女,或者公主郡主回來,大家也就認了,誰讓咱們不會投胎呢?這輩子沒能耐做五姓女,落得與人做妾的下場,也是應該。可是她諸素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遊方郎中而已。聽說還曾經蹲過大獄,流落過鄉間,跟很多男人都不清不楚,就連她家裡養著的一個小白臉都看不下去了,寧願娶她家隔壁規規矩矩的女兒家,她倒貼人家都不要她的,居然能做了公爺的正妻!哼,我柯蘭蘭頭一個不服氣。”柯蘭蘭與史茜茜一樣,都是永昌帝給安子常賜下的姬人。她們原本也是良家子出身,永昌帝登基的時候選入宮中,又被賜給了安子常。
另外還有何小小和項亭亭,卻是許紹給自己的外甥送的伺候的人。
留在正院上房的別的女子,來路就雜了,有當年萬貴妃賜下的美人,也有崔家送的,甚至還有西域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