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霜一眼,也沒有打招呼,就站到千金公主面前,恭恭敬敬行了個福禮,道:“公主殿下萬安。”
千金公主本來被杜恆霜拿話擠兌住,不好意思再要那條項珠了,但是看見崔盈盈站在自己面前,心裡一股無名火熊熊燃燒起來,也改了主意,笑道:“原來是崔二小姐,你不在家裡備嫁,跑出來卻是為何?”
“當然是來取我的陪嫁之物。”崔盈盈笑著道,對著站在她斜前方的杜恆霜道:“柱國侯夫人,能不能把我剛買下的項珠拿過來給千金公主瞧一瞧?”這是要把杜恆霜當小廝夥計使喚。
杜恆霜當然不會理會她,頭也不回地道:“掌櫃,崔二小姐付清賬款了嗎?”
掌櫃在門外大聲道:“崔二小姐剛剛抬了一箱子金磚過來,小老兒還沒有清點。”
“那就清點入庫,確認無誤之後,再把項珠交給崔二小姐。”杜恆霜一點都不含糊地吩咐道。
千金公主聽了一愣,將手指著崔盈盈。難以置信地看著杜恆霜道:“喂,我不是說我要那串項珠的?你耳朵聾了?就這樣賣給她?你不是故意的吧?”她是公主,她要的東西,居然還有人跟她搶……
杜恆霜看向千金公主,淡淡地道:“公主殿下,做生意,講究的是先來後到,童叟無欺。既然是崔二小姐先下的定金,又付足貨款。這項珠,當然就是她的了。公主殿下來遲一步,下次如有需要,請早些過來下定金。”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穆夜來微微抬頭,鴉翅般的睫毛連閃,正要啟唇說話。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半開大門的陰影處站著一個高大男子,心頭一顫。那是在她心裡縈繞過前世今生的影子,就算化成灰,她也認得他!便立時閉口不言,再次低頭垂手,往千金公主身後縮了縮。
千金公主氣得手都發起抖來。指著杜恆霜半天說不出話來。
杜恆霜淺淺笑著,道:“公主莫急。這種項珠也不算是上好的。以後有更好的,我定要掌櫃給公主殿下留下,讓公主殿下先睹為快,如何?”
崔盈盈嗤笑一聲,搖搖頭道:“比這個更好的,只有在夢裡尋了。”
千金公主面沉如水,怒氣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掌櫃在外面清點完金磚。驗過都是真金,便讓侍女將那項珠裝在一個黃花梨鑲琥珀的長條盒子裡。給崔盈盈捧了過來。
崔盈盈笑著從侍女手裡接過盒子,在千金公主面前慢條斯理地開啟,從中取出那條項珠,拎在手裡,晃盪著在千金公主面前顯擺,“公主殿下,您可看好了。下一次,您一定要挑一條比這更好的項珠。差一點點,您都不要買。否則的話,真是配不上您千金公主的身份!”
這間專門招待貴客的屋子並沒有窗戶,所以屋裡面大白天都掛著宮燈。
崔盈盈的手指頭勾著那串項珠,在宮燈的照耀下搖晃,蕩起陣陣五彩珠光,比先前那一箱子黃澄澄的金磚還要耀眼。
屋裡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這串項珠吸引住了。
諸素素在旁邊嘆口氣。這串項珠確實特別華貴精緻美貌,可是她就是覺得跟自己不搭界。如今看起來,若是她就收了,也不會引得這兩個人相爭了。崔盈盈和千金公主,每一個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兒。
長安城如今的世家貴女,大致分為兩派。
一派是跟五姓七望沾邊計程車族門閥,當然是以清河崔家為首。
一派便是緊跟陛下的步伐,以皇室公主為尊。
流光閣這樣一鬧,可是得罪了這兩派的人。以後可怎麼做生意呢?
諸素素有些不安地看著杜恆霜。
安子常只是瞥了一眼那串項珠,覺得樣式好像是從西域來的,不免多看了兩眼。
蕭士及大概是這裡唯一一個沒有看那項珠的人。他的目光,只落在屋裡站著的杜恆霜身上。在他看來,再璀璨的珠寶,都比不過那個人兒貴重。
牆角邊上石頭盆景後面躲著的蒙面胡服女看見這串項珠,卻忍不住低低地驚叫起來。
這串項珠怎麼會在這裡?!
那蒙面胡服女顧不得再隱藏自己,踉蹌著從牆角衝出來,來到崔盈盈身邊,直直地看著她手指間晃動的項珠,如夢囈一般道:“……你們怎會有這串項珠?”
一個蒙著面的胡服女子衝出來,居然沒有人阻擋就來到自己身邊,崔盈盈面色一沉,就要發怒。可是看見那女子露出來的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手裡的項珠,明顯也是被那項珠的美貌震撼到了,心裡又有些得意。
穆夜來聽見那胡服女子問出來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