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閣是給盜墓賊銷贓了。
杜恆霜臉色一沉,點頭道:“那好,先不管當鋪那一頭。”對著千金公主身邊的宮女攤攤手,表示暫時無法滿足她的要求,然後走到那蒙面胡服女子身邊,沉聲問道:“請問這位小娘子姓甚名誰,何方人士?你蒙著面紗又是什麼意思?”頓了頓,又道:“我們流光閣有個規矩,進來的人都要展示自己的真面目。蒙面之人,當竊賊論處,更不能進入流光閣。”
那蒙面胡服女子瞪了眼問道:“什麼時候的規矩?怎麼我進來的時候,沒有人攔著我?”
杜恆霜揚了揚下頜,“我剛訂的規矩。”轉頭看向流光閣的掌櫃和夥計,“你們都記好了?”
東家發話,這些人當然不敢不從,連聲應下。
“你?!”那女子暴怒,“你敢?!”
杜恆霜淡淡地道:“我有什麼不敢的?你出去打聽打聽,柱國侯夫人都做過些什麼事。再來問我敢不敢。”
千金公主大樂,在旁邊拊掌道:“正是呢。這位小娘子,你可知道,你面前的這位柱國侯夫人,可是連朔北都護崔三郎都能兩箭射成殘廢的人。你這樣下她的面子,她活剮了你都有可能的哦!”一副完全看戲不怕臺高的樣子。
諸素素因早年給千金公主醫治跌傷的時候,曾經吃過千金公主的大虧,從此就跟千金公主不對付。
現在聽見千金公主這樣幸災樂禍,明顯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很是不虞,輕哼一聲道:“敢欺到柱國侯夫人頭上,柱國侯夫人當然不是軟柿子,誰都可以來捏兩下。說來說去,還是公主殿下最厲害。一言不合,就讓你坐牢坐一輩子……”
千金公主惱火地瞪了諸素素一眼。但是她的腰骨損傷確實是諸素素給治好的。雖說骨盆的傷勢無法痊癒。讓她不能生兒育女,但是她現在能行動自如,還能打她最心愛的馬球,都是諸素素的功勞。別人的面子不用給,諸素素的面子卻是不得不給,只好閉口不言。
那蒙面胡服女子是前朝朝雲公主。聞言一窒,半晌道:“我就是不把面紗揭下來。你待如何?!”
杜恆霜挑了挑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蒙面胡服女子,出手如電,直接將對方的面紗揭了下來。
“啊!”那女子沒有提防杜恆霜居然如此迅捷,一下子就把她的面紗揭下來了,頓時慌亂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臉,驚慌失措地道:“你要做什麼?!”
屋裡的人都清清楚楚看見這女子一半的臉被燒得不像樣子。另一半卻是完好無損,如同剝殼雞蛋一樣嫩白細膩。
她捂著臉。側對著屋裡的眾人。
那側臉輪廓姣好精緻,讓人不禁想起如果她的另一半臉沒有被燒,會是怎樣一個美貌的女子。
杜恆霜見原來是因為毀了容,所以要蒙面,也有幾分歉疚,將那面紗遞了回去,淡淡地道:“對不住了。”頓了頓,又道:“既然蒙面是有原因的,我就不追究你的竊盜之罪。”因杜恆霜剛才說過,如果蒙面進入流光閣,等同於竊賊論處。
朝雲公主見杜恆霜軟了下來,立刻得寸進尺地冷笑道:“我姓甚名誰關你什麼事?你不要轉移大家的視線。這個東西,就是前朝御封縣主李靜訓的陪葬品!你還是想想人家墓裡面的東西,怎麼到你鋪子裡來了吧!”一邊說,一邊將面紗重新戴在臉上。
這女子倒是有些聰明,知道避重就輕,將大家的視線重新轉移到這項珠上來。
杜恆霜勾了勾嘴角,一副“我就知道你會如此”的樣子,往屋裡眾人面上溜了一眼,才又看向那蒙面胡服女子,道:“我也覺得奇怪呢。按理說,我是這間鋪子的東家,這些東西是何來歷,我的夥計都不會瞞著我。連我們都不知道這是前朝縣主李靜訓的陪葬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崔盈盈、千金公主和穆夜來都是一愣。她們都沒有想到,這樣板上釘釘的事兒,杜恆霜居然直接來了個完全否認……
這倒是招不錯的棋。穆夜來暗自沉吟,仔細打量杜恆霜要如何做。
諸素素和蕭士及卻立刻明白了杜恆霜的意思,心情頓時輕鬆下來。
安子常也明白了杜恆霜的意思,但是他的心情一點都不輕鬆。這朝雲公主,他到底還要不要保下來?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這朝雲公主最近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自作孽?
自己能保她一次兩次,還能保她一輩子?
罷了,這是最後一次了……
安子常下定決心,背靠在門板之上,抱著胳膊,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