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的,一個人進了花廳,輕輕叫了聲“爹……”
杜先誠抬頭,看見自己的大女兒站在門口。依然是雪膚花貌,似乎歲月的痕跡沒有在她身上停留過。
杜先誠咳嗽一聲,站起來拱了拱手,故意問道:“請問您是……?”
杜恆霜莞爾。她知道,杜先誠當年離開長安的時候,自己才五六歲,雪兒才兩三歲。過了這麼多年回來,他是不可能認得自己的。
所謂做戲要做全套,他們當然要謹慎一些。
杜恆霜慢慢坐了下來,也不再叫杜先誠“爹”,只是跟他說著閒話,問他家裡都有誰,這些年都去哪兒了。
杜恆雪心急火燎地趕到許家,衝到方嫵娘房裡,將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遣走了,拉著方嫵娘低聲道:“娘,爹回來了……”
方嫵娘沒反應過來,不解地摸了摸杜恆雪的額頭,“雪兒,你怎麼了?撞客著了?說什麼胡話呢?”
杜恆雪的“爹”,不管是許紹,還是杜先誠,都不在了……
杜恆雪著急地道:“不是啊。是……是我爹,杜先誠,他回來了,用的是他的真名!”
“什麼?”方嫵娘吃了一驚,“他真的用的真名?!”
上一次,杜先誠回來的時候。為了保全方嫵孃的名聲,用的是杜那茲的假名。也因此,杜恆霜和杜恆雪都不能公開叫他“爹”。後來杜先誠幫杜恆雪弄了個“柔嘉縣主”的稱號,收了她做義女。
不過這一次。杜那茲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回來的,是杜先誠。
既然杜先誠回來了,自然是要認女兒的。那妻子呢?
方嫵娘突然覺得心裡翻騰得厲害,無數的酸甜苦辣鹹都湧上心頭,讓她有頭暈目眩的感覺。
“娘,您怎麼了?不舒服嗎?”杜恆雪發現方嫵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又很快變得緋紅,像是發高熱一樣,但是很快她眼裡的眸光又黯淡下去,整個人變得異常平靜。
方嫵娘想起自己的兒子許言朝。搖了搖頭,道:“他回來了又怎樣呢?唉……”
杜恆雪急道:“娘,您別這樣啊。沒有您,我們怎麼認回爹啊?您想想,爹走的時候。我和姐姐才多大?如今他貿貿然跑出來,說他是杜先誠,我們當然要透過您才能真正認回他,相信他的身份啊!”
從程式上說,當然是這樣的。
因為這是做給別人看的。別人並不知道,前些年杜先誠就回來過。
所以現在的“杜先誠”,是一個自從三十多年前離開長安。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的人。
確實也只有方嫵娘能“確認”他的身份。
方嫵娘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嗯,那是應該的。你帶我去吧。”
杜恆雪放下心,叫了人過來,吩咐道:“我要帶我娘出去走走,下午就送回來了。”
謝氏忙趕過來。問道:“要不要給老夫人派車?”
杜恆雪搖頭道:“坐我的車就行了。還有,老夫人出門的東西,交給我的丫鬟拿著吧。”
謝氏眼神閃爍地問道:“不知二弟妹要帶老夫人去哪裡?若是大爺回來問起來,我也好有話說。”
杜恆雪笑道:“就是出去走走。如果許大爺要問,就讓他找我夫君去問吧。”
謝氏不好再說。只好跟著將杜恆雪和方嫵娘送到大門口,看著他們上車去了。
謝氏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命人給夏侯無雙傳話,說二房的許二夫人帶著老夫人出去了,沒有帶許家的人。
夏侯無雙只好將許言朝叫進來,對他說道:“大嫂託人傳話,說二嫂帶著娘出去了,還不許帶許家人的人。你看,要不要派人跟去瞧一瞧?”
許言朝果然有些不虞,暗道二姐肯定是帶娘去見大姐了,不然怎麼會一個許家的人都不帶?可是大姐夫逼死了爹,他這股氣就是不順……
“嗯,是要跟去看看的。”許言朝說著,轉身出了屋子,到外院找了匹馬,出門問清杜恆雪大車走的方向,一路跟了下去。
那車果然是往崇康坊那邊去的。
大姐和大姐夫的柱國公府,就是在崇康坊。
許言朝緊抿著唇,跟著一路來到崇康坊。
來到柱國公府門口,他果然看著二姐扶著娘下了車。
許言朝心情很是複雜。他真的很想讓娘知道,大姐夫就是逼死爹的兇手,娘和爹這麼多年一直和和氣氣,從來沒有紅過臉,如果知道了真相,肯定也不會再對大姐有好臉色的。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