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如今的地位之後,杜先誠做了個決定。
他打算,恢復自己的真實身份。他要以“杜先誠”的名義跟自己的親人見面。就算方嫵娘不願意再跟他在一起,他也能堂堂正正認回自己的女兒和外孫。
以前他不想以杜先誠的名義在眾人面前出現,純粹是擔心方嫵娘難堪。
那時候,方嫵娘已經改嫁,並且生了兒子。他這個“前夫”突然出現,最尷尬,最難堪的就是方嫵娘。
因了這個原因,他上一次才改名換姓,扮作是佛朗斯牙的杜那茲。
杜那茲曾經被永昌帝封王,所以他不能再出現了。
再說杜那茲早就稟明過永昌帝,回佛朗斯牙去了。
現在出現的,只有他杜先誠。
他也不擔心有人會認出他是杜那茲。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
杜那茲的樣貌是改變過的,胡人的特徵極為明顯。
抹去那些偽裝,以杜先誠的真實面貌出現,沒有一個人會把他和當初那個淺棕色頭髮鬍子的海外王爺聯絡在一起。
杜先誠回客棧颳了鬍子,戴上蹼頭,換上青色深衣,身邊帶著兩個剛買的小廝,坐著驢車先回了杜家大宅。
站在這所大宅前面,杜先誠更是百感交集。
一個小廝上前拍門。
大門吱呀一聲開啟,是個年輕的門子,他笑著問道:“請問您有何貴幹?”
那小廝依據杜先誠的吩咐,笑著拱手道:“請問錢伯還在嗎?舊人杜先誠來訪。”
那門子忙道:“在的。不過錢伯年紀大了。很少出來。您稍等,容我進去通稟可好?”
“您請。”那小廝彬彬有禮地道。
那門子掩上門,匆匆忙忙往屋裡去了。
沒過多久,從角門裡匆匆忙忙跑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他一出來。就四處望著,問道:“人呢?人呢?人在哪裡?”
杜先誠從馬上下來,對錢伯拱手道:“錢老二……”
只有杜先誠,才知道錢伯排行老二。當年在道上混的時候,都叫他“錢老二”。後來金盆洗手,被杜先誠收羅門下,就成了“錢伯”。
可以說滿長安城,除了杜先誠,沒有人知道他叫“錢老二”。
錢伯根本就不在意這一點。何況他早就在杜先誠改名為杜那茲,喬裝成佛朗斯牙人回長安的時候。他就見過杜先誠。
他立刻明白過來,杜先誠這一次,是要用真名回到長安,不是要用他以前用過的假名。
“老爺,您居然還活著!”錢伯明白了杜先誠的用意。當然極力配合。他膝蓋一軟,就跪在杜先誠面前,看得杜家的下人瞠目結舌。
這所杜家大宅雖然還叫杜家大宅,其實已經是杜家大小姐杜恆霜的陪嫁,以後要改姓蕭的。
沒想到,居然還有錢伯下跪稱“老爺”的人出現。
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些下人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驚訝。
杜先誠忙扶起錢伯,含淚道:“這麼多年,真是苦了你了。”又問他:“家裡人怎麼樣?”
錢伯知道,杜先誠是要表現出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回過長安的樣子,忙道:“二十多年了。老爺先進屋,待錢老二跟你老人家詳談。”
杜先誠點點頭,回頭對小廝道:“去新豐客棧將我的行李取過來。”
小廝應了,回客棧取行李。
錢伯在前面引路,帶著杜先誠一路進了屋子。
兩人徑直去了外院的外書房。
那也是杜先誠以前常用的屋子。他曾在這裡運籌帷幄。掌握著大齊半數的食鹽供應,也曾經是非常成功的鹽商。
到了這個屋子,將下人打發下去準備飯食,錢伯才忙問道:“先誠,你這次是打算認回你的身份?”
杜先誠點點頭,“以前用假身份,你也明白的。如今……”
錢伯頓時醒悟,“你知道許紹死了?所以你回來了?”
杜先誠有些赧然,暗紅的麵皮倒是看不出紅暈。
錢伯咳嗽一聲,道:“可是,方氏如今身份不同尋常,又給許紹生了兒子。就算她還願意,可是她兒子,丟得起這樣大一個人?”
杜先誠眼神黯了黯,“我知道很艱難。但是不試一試,我不會死心的。”
如果方嫵娘死在許紹前面也就罷了。現在許紹都死了,方嫵娘也是五十多的人,他不試一次,才是真正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