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霜對箏姐兒越熟悉,她就越憐惜疼愛這個孩子,漸漸甚至有些惋惜這樣好的姑娘不能做自己的兒媳。
一想到大兒子平哥兒和二兒子陽哥兒的婚事,杜恆霜就頭疼。
蕭士及自己成親本來就晚,而且蕭家不像別計程車族門閥有諸多長輩宗老,因此倒也沒有人催著平哥兒和陽哥兒成親。
杜恆霜看著騎馬跟誠哥兒和欣哥兒在前面奔跑的箏姐兒,臉上泛出微微的笑意。
算了,她還是想開些吧。兒孫自有兒孫福,福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她又何必操太多心?
回到節度使府,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
杜恆霜下了車,箏姐兒忙過來要扶她。
杜恆霜笑著推開她的手,嗔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還要你扶?”
箏姐兒笑道:“杜嬸嬸不是七老八十,杜嬸嬸是美人燈。今兒風大,我只擔心風吹吹就把這美人燈吹壞了,所以特意過來幫杜嬸嬸擋著風的。”一邊說,一邊對誠哥兒和欣哥兒擠眉弄眼。
今天在香山看紅葉,三個孩子也比賽打獵來著。
欣哥兒故意搗亂,結果誠哥兒有幾箭射偏了,沒有打著獵物,最後輸給箏姐兒。
看著箏姐兒在娘身邊得意的樣子,誠哥兒忍不住啐了一口,恨恨地道:“……馬屁精!”
杜恆霜淡淡看了誠哥兒一眼。
誠哥兒馬上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對箏姐兒說了聲,“對不住。”
“沒關係。誠哥兒別介意,今兒是我沾了欣哥兒的光。贏了你,是運氣。我的本事可沒你厲害。”箏姐兒笑嘻嘻地道,給誠哥兒找臺階下。
誠哥兒更加不好意思。他想到自己是男孩子,二哥常說男孩子要讓著女孩子,他這樣跟箏姐兒爭風,實在是不太好。
“箏姐兒,我打了幾隻兔子,等下讓人把皮硝了,給你做頂皮帽子?”誠哥兒這樣說,就算是講和了。
“哎!我回去給你做個香包。行不?”箏姐兒脆生生地道。她有個好處,就是從不記仇。
蕭士及曾經對杜恆霜說笑過,說安子常和諸素素這對睚眥必報、小肚雞腸的夫妻,居然能生出箏姐兒這樣性子的女兒,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杜恆霜聽了好笑。還反駁過蕭士及,說孩子怎樣,跟爹孃是有關係,但是關係不是很大。比如他們倆都是有些急性子,但是卻生出了平哥兒和安姐兒這樣溫吞水性子的孩子。
論性情,最像他們夫妻的,是二兒子陽哥兒。但是可能正因為性子太像了。蕭士及和杜恆霜如今對陽哥兒分外嚴格,不想他以後也走他們夫妻曾經走錯過的路。
回到府裡,知數馬上進來對杜恆霜道:“夫人,安國公夫人又送東西來了,還有兩封信。一封是安國公夫人給夫人您的。一封是咱們家大少爺寄回來給國公爺的。”
杜恆霜接過兩封信看了看,把平哥兒那封送回到知數手裡。“給國公爺送到外院。我去屋裡歇一歇,看看信。”又問知數,“給箏姐兒的東西,你都送到她院子去了吧?”
知數點頭道:“都送去了。箏姐兒正高興地開箱子呢。”
杜恆霜笑了,走到裡屋的屏風後頭換了在家裡穿的衣裳。然後躺在榻上歪著看信。
沒看多久,她就坐直了身子,舒緩的眉間也漸漸擰了起來。
外面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幾個小丫鬟進來悄悄點亮了屋子裡的宮燈。
外面長廊上也開始掌燈。
暮色下的范陽節度使府,各處漸漸亮起夜燈,如同天上的繁星閃爍,璀璨耀人。
蕭士及從外面進來,一進屋,四下掃了一眼,沒有看見杜恆霜迎上來,馬上問道:“夫人呢?還在外面沒有回來?”他記得杜恆霜今日早上帶著孩子去香山看紅葉打獵去了。
如果這時候都還沒回來,難道是出了事?
蕭士及的臉色嚴肅起來。
知數忙道:“沒有呢。夫人在裡屋歇息,半天沒有聲響,想是睡著了。奴婢們在外間伺候,剛才還進去掌了燈。”
蕭士及鬆了一口氣,“我去看看。”一邊說,一邊撂開簾子,往裡屋走去。
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還有蕭士及醇厚的男聲,杜恆霜回過神,將手裡的信闔上,蹙眉深思。
“回來了?今兒香山那邊怎樣?我知道你要帶著孩子們去遊獵,所以派人封了山。——沒人打擾你們吧?”蕭士及走過來,關切地問道,不住打量杜恆霜的臉色,暗暗猜測她是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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