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白眼,忍不住道:“你慢點吃,小心噎著。”
穆夜來不客氣地拿著旁邊的茶壺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壺茶水,才緩過氣來,拍著胸口道:“三夫人,我好久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了,我也好久沒有吃飽過了。”
夢兒上下打量了一眼穆夜來骨瘦如柴的身形,頓生惻隱之心,微微點頭,道:“坐吧。”
穆夜來在夢兒下首找了個位置,斜簽著身子坐下,行動恭敬了許多。
夢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說吧,你先在那地兒說得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話?”穆夜來故意裝傻,試探夢兒。
夢兒不耐煩地看著穆夜來,冷冷地道:“你不記得了?你連這點記性都沒有了,還能做什麼?對我有何用處?你還是回去吧。”說著,夢兒就指著門外要趕穆夜來走。
穆夜來有些尷尬,忙收了試探之心,訕笑著道:“三夫人別急。我只是腦子裡想的事情太多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子已經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夢兒將茶杯放下,伸手指頭敲了敲桌子,“你是被老爺趕出來的。在這莊子上做苦役。難道你在城裡的伯爵府還有人手?”
穆夜來搖搖頭,“我怎麼有那麼大能耐?您看我如今連飯都吃不飽,還能管到府裡?”
“那你剛才就是在胡說八道了!?”夢兒太高聲音,“我還當你有些人手呢,啊呸!”
穆夜來見夢兒就要翻臉了,忙道:“三夫人。話不能這麼說。雖然我在府裡沒有人手,但是我看一看三夫人的樣子,就知道三夫人過得如何,並沒撒謊。——三夫人若是不信,也不會叫我來說話了,是不是?”
夢兒又沉著臉坐了回去,繼續盯著穆夜來,示意她往下說。
穆夜來就道:“三夫人,先前我就說了,您頭上的赤金首飾都斑駁了。這就是舊了,沒有及時炸的緣故。還有您身上的綢緞衣裳,我穆夜來雖然現在落魄了,但是當初也是從大富大貴中過過來的,眼力價兒還沒丟。您這身衣裳,至少洗過五水。這上門染得的花紋都快褪得看不見了。——光從這兩樣,我就看得出來,您在府裡過得不甚如意。”
夢兒的臉色陰晴不定,唇角緊抿,顯得臉頰兩旁也有了深深的法令紋。
不看年齡的話,一般心思陰沉的人,才在年輕時候就有深深的法令紋。
“咱們以前在府裡,那些衣裳都是穿過一次就不要了,再做新衣裳穿。我沒有三夫人那樣受寵,但是箱子裡的衣裳也是穿不完的。首飾也是隔三差五就有外面的首飾鋪子送進來給我們挑選。老爺更不是小氣的人。對我們這些人更是大方。”穆夜來想起以前的富貴日子,恍同隔世。許是這樣艱難的日子過得多了,前世的事情她都快記不清了,唯獨先前在封裴敦府上過得日子,還記得牢牢的。因為那些日子隔得最近。
大齊的綢緞染色技術還不發達。所以那些鮮亮的綢緞衣裳洗一水就會褪色許多,讓人看出來是洗過的。
富貴人家的女眷,衣裳從來就不穿過過水的。一過水洗,就賞賜給下人了。外面的人縱然得到這些衣裳,也沒法子攀誣高門女眷。因為那些衣裳一看就是洗過的,而洗過的衣裳,對她們來說就跟垃圾一樣,是要徹底丟棄的。——賞給下人,也是這個道理。
穆夜來說得頭頭是道,夢兒居然不能反駁。
她抬頭,見周圍都沒有人,便嘆息道:“你說得不錯,以前咱們的日子過得多好。從來沒有穿過舊衣衫,也沒有戴過褪了色的首飾。可是現在跟以往不同了。大夫人在府裡說一不二,老爺又向著她,對我和我兒可有可無,又經常在外面忙差事,經常十天半個月也不在府裡。我待著實在憋屈,就帶孩子到莊子上住了。——哦,那個封娘子,就是山東封家的娘子。她很有本事,是來應選皇后娘娘的女官的,剛剛選上,不過又要去洛陽行宮了,也不知道要待多久。”
穆夜來默默地聽著,半晌道:“大方人以前不是待你很好麼?如今怎麼……”
夢兒苦笑,“我也不知道為何,我並沒有佔著老爺,不讓老爺去她房裡,反而先前我還主動勸老爺不要冷落大夫人。可惜我把老爺親手送到大夫人房裡,大夫人反而不管我了。”
穆夜來聽了嗤笑一聲,搖搖頭道:“三夫人啊三夫人,別人家叫你一聲夫人,你就真當自己是夫人。——你只是個妾室!妾室佔著老爺不是天經地義的?你是小妾,你可以爭風吃醋、可以不放老爺去別人房裡,甚至可以尋死覓活,只要老爺眼裡只有你一人!這些事情,才是小妾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