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當初沒有堅決拒絕,現在就不要說那些後悔的話。——男子漢大丈夫,要說話算話。吐口唾沫還砸個坑呢。更何況是婚姻大事?
“怎麼?這麼多年都湊合過了,你如今過不下去了?”許紹冷笑,將那休書扔到地上,“曾氏自從嫁入我許家,並沒有行差踏錯,而且還給我們許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你動動嘴,就想休了她?!真是打錯了算盤!”
許言輝握了握拳頭。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但是和他爹比,涵養還是不夠看的。加上這一次,曾氏實在是觸他逆鱗,讓他覺得不能再忍了。
這些年,曾氏一直對他和杜恆霜的關係疑神疑鬼,這一次更離譜,連人家女兒都疑心上了。在她心裡,自己既然這麼不堪,那做夫妻還有什麼趣兒?——罷了,自己高攀不上這等“賢良淑德”的女子……
許言輝冷笑道:“她沒有行差踏錯?——她日日在腦海裡琢磨那些齷齪念頭,今日更是不知羞恥地把她的齷齪宣之於口!這樣‘賢德’的妻子,我可要不起!爹您要不同意。我就住到外面去了。再不回這個家就是!”
許言輝是許家嫡長子,從小就被許紹精心教養,要為家族著想,個人利益要放在家族之後。這些年來。他做的很好,就算當初對杜恆霜有些心思,但是從來就沒有讓那心思妨礙到家族的利益。
在許紹看來,自己的嫡長子一直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不是毛毛躁躁動輒跟人爭執那種人。他活了三十多年,還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
這一次這樣憤怒。難道真是那曾氏太過?
“坐下來,有話慢慢說。”許紹指了指自己書案對面的椅子。
許言輝坐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道:“我剛跟她提議,說想聘安姐兒給群哥兒做嫡妻,她就炸了鍋了,說……說……”躊躇半天,還是將曾氏說得那句誅心的話說了出來。
因為他知道,若是他不說,許紹不會明白他為何憤怒到要休妻的地步。
“……爹。這親事還沒談,她就說出這樣的話,讓人家小娘子顏面何存?這樣只圖口舌之快,腦子不靈光的女人,留在家裡,難道真的是福?不是我說她。這麼些年,您也看見了,她性子狹隘,但是心又大,本事又沒有,卻還想將我攏在手心裡。我不理會,她就覺得我們一家都欠了她的,天天哭喪著臉。這些年,我跟霜兒連面都不敢見了,就算是親戚來往都有意避開。就這樣。就因為她動不動就一臉的欲說還休,讓外界有些人老是揣測我和霜兒的關係。人家說家醜不可外揚。我們這還沒家醜呢,她就恨不得造個家醜出來,讓人都覺得她最委屈,我們許家都欠她的。她最偉大,為了這個家忍辱負重。——我實在是受夠了。”許言輝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自從他孃親過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了,這還是頭一次。
許紹默然無語,雙手搭在太師椅的扶手背上,往後靠了靠,閉上眼睛長嘆一聲,淡淡地道:“我只道她只是婦道人家小性子而已,哪想到居然這麼過份……”
他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是對杜恆霜有些心思。但是這些心思,只要沒有化作行動,影響到許家的利益,他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哪個男人心裡沒有個把得不到的女人呢?
也沒見所有的男人都去奮不顧身找真愛。
男人本就和女人不一樣。
對於男人來說,情愛只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小部分。有固欣然,沒有也沒啥。而且關鍵是這種情愛,本來就是不長久的。
但是女人不一樣。
曾氏這個女人,大概是用女人的心思來揣摩男人,所以對許言輝心裡對杜恆霜有一席之地一直耿耿於懷。
其實過了這麼多年,許言輝當年對杜恆霜的那點子心思,早就轉化成兄妹之情了。
他想聘安姐兒做兒媳,也是把她當外甥女看,當然,也是想彌補一下當年他在少年時代對杜恆霜做出的那些傷害。
再說外甥女嫁回舅舅家,本就是親上加親。
曾氏居然出口就說出那樣惡毒齷齪的話,讓許言輝一想到曾氏的心思就覺得無比的噁心。
這樣的曾氏,讓他無法再跟她過下去了。
“爹,您從小就教育我和弟弟,飯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說。說出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她別的錯,我都能忍。但是將我想得這樣齷齪,我不能忍。”許言輝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要休妻。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夫妻之間的關係看起來像是牢不可破,其實也是最脆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