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百依百順,等成了親,就知道這樣的事兒不是長久的。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你啊,也要好好想一想。”這話是在說杜恆雪,其實也是在杜恆霜。
杜恆霜默默低下頭,捏著帕子揉成一團。
“不說這個了,你那杜伯去哪裡了?最近怎麼沒有見到他了?”方嫵娘像是不經意地問起杜先誠。
杜恆霜心裡一動,知道娘到底還是看出來了。雖然杜先誠現在的模樣跟之前海西王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但是在跟他做過幾年夫妻的方嫵娘眼裡,時間長了,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杜伯有事回老家去了,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來。”杜恆霜含笑道,轉了話題,“娘看看還有什麼要帶的?定州這地方好東西其實有限,不過皮子不錯,我在這裡已經讓人盤下一個皮貨店,專門去西面和北面收皮子,硝好了放店裡賣。”
方嫵娘笑道:“你已經給我裝了兩大車了,太多了我擔心在路上太招眼。”
杜恆霜也就罷了,說起夏侯家的事兒,問道:“娘,夏侯小郡主似乎對言朝很有意,娘怎麼看?”
方嫵娘含笑道:“言朝還小,還是先把你的事兒安置好了再說。”
“我?”杜恆霜詫異。“我有什麼事?”
“你不打算再嫁嗎?”方嫵娘敲了敲桌子,“夏侯元可是對你好得很呢。若是他不想娶你,你跟他走那麼近做什麼?”
杜恆霜恍然。原來方嫵娘是想著如果杜恆霜嫁給夏侯元。那許言朝就不好娶夏侯無雙了。雖然他們姐弟不是一個姓,但畢竟是姐弟。在別人看來,這就跟換親沒有兩樣了。
“娘不用管我。夏侯小王爺是夏侯氏的嫡長子,我是沒那福氣跟他做夫妻的。”杜恆霜嘆息一聲,“若是娘覺得我跟他來往不妥,以後我會避嫌的。”事實上,她一直覺得夏侯元跟許言朝差不多,就像一個很親近的兄弟一樣。而夏侯家這樣計程車族門閥。子弟眾多,各種關係盤根錯節,夏侯元又是世子小王爺,他的婚事。可不是聽他自個兒想娶誰就娶的。
杜恆霜早就想得很清楚了。特別是自從昨夜七夕之後,夏侯老夫人馬上送帖子要上門跟她說話,就已經很明顯了。
方嫵娘挑了挑眉,“你倒是說得輕鬆。我看那夏侯家已經允了,夏侯元才敢不斷示好的。”
杜恆霜搖搖頭。含笑道:“娘想多了,還不如回去跟許大人說說言朝的親事,就不要想著我這裡了。我不是小姑娘了,再不會為了嫁人要死要活的。”
方嫵娘恍惚想起了當年她想讓杜恆霜跟蕭士及退親之時,杜恆霜絕食抗議的時候。
那時候杜恆霜比夏侯無雙現在的年紀還小一點。卻已經堅貞不渝,還痛斥過自己這個做孃的“嫌貧愛富”……
可是她的這份堅持,終究還是付諸東流了……
方嫵娘轉過頭,裝作不在意地拿帕子印了印眼角,將滲出來的淚輕輕擦去。
杜恆霜別過頭,從榻上站起來,“娘去歇著吧,我出去走走。”
方嫵娘叫她,“回來!外面大熱天的,你走哪裡去?”
“後院池塘邊上的涼亭不錯,我去看看,把晚食擺到那邊吧。”杜恆霜快步走了出去。
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陣喧譁聲從院門口傳來。
“哥哥,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大少爺!大少爺!別跑這麼快啊!老奴追不上了!”
杜恆霜蹙眉。這是怎麼啦?
這個時辰,陽哥兒和安姐兒應該在夏侯家家學裡進學,怎麼跑回來了?
杜恆霜想了想,往門前回廊上的大柱子後面躲了過去。
只見平哥兒悶著頭繞過院子中的影壁跑進來,身上小小的袍子被撕得一條一條的,布片在空中飛舞,看著一片狼藉。他頭上的髮髻被扯散了,一頭黑髮披在肩上,襯得他的臉越發雪白,五官精緻得不像真人。而左臉上一個大大的手掌印就更加明顯。
杜恆霜看得心都抽起來了,再顧不得躲閃,忙從柱子後頭轉出來,快步走下臺階,叫道:“平哥兒,平哥兒,到娘這裡來,快到娘這裡來!”
平哥兒本來是想趕緊跑到自己房裡換身衣裳,不想讓娘看見他的樣子擔心,但是一看見孃親滿臉焦急地迎過來,不知怎地,他頓時覺得滿腹的委屈藏都藏不住了,一頭扎過去,抱著杜恆霜的腿哇哇大哭起來。
杜恆霜蹲下來,心疼地將平哥兒攬在懷裡,問道:“平哥兒,你這是怎麼啦?快告訴娘……”
平哥兒搖搖頭,抱著杜恆霜的脖子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