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看來,杜恆霜的最大助力,其實不是已經偏了心的蕭士及,而是諸素素——這一個上一世根本就沒有出現過的最大變數!
這真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計!
穆夜來用手指絞著一縷垂下來的頭髮,一排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下唇,目光漸漸移到已經在床上睡著的石姨娘身上。
有石姨娘在,她很不好動手呢……而且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走漏訊息……功虧一簣可就不好了……
穆夜來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石姨娘,慢慢從炕上起身,躋上鞋,來到對面的床前。
五月初的長安,晚上還是有些涼意。
穆夜來伸出手,將石姨娘身上裹得緊緊的被子輕輕拉開……
第二天,石姨娘的咳嗽就加重了,而且高燒不退,盡說胡話。
穆夜來家裡被安子常前一天派人抄得一乾二淨,別說像點兒樣子的衣裳和首飾。就連裝糧食的粗陶甕都被他們砸得稀爛。
穆夜來一籌莫展的樣子出了家門,到處找人借錢,要給姨娘治病。
南城的人家也沒有有錢人,大家都是手停口停,哪有餘錢來接濟穆夜來?
有人就給她出主意,讓她去酒樓當爐買酒,還能掙不少銀子。
穆夜來當然不肯,但是找了一個差事,幫人洗衣裳。掙了幾個大錢,也只勉強夠吃飯的,當然沒有銀子去請郎中給石姨娘瞧病。
穆夜來等了兩天,等石姨娘病得氣息奄奄的時候,才紅腫著眼睛,來到柱國侯府附近等著。
她等了半天。就看見蕭士及從角門裡出來,穆夜來忙跑過去,跪在蕭士及面前,哭著道:“侯爺,請您救救我姨娘吧!我只有她一個親人了,我不能失去她啊……”
蕭士及本待不理她。可是聽她哭得痛哭流涕,居然是為了她的姨娘。又有些心軟。
不管穆夜來做了多少錯事,她到底是個孝順的姑娘。
蕭士及很欣賞孝順的人。
“你姨娘病了,去帶她瞧郎中,找我做什麼?”蕭士及搖搖頭,“是不是又沒有銀子了?”說著,從袖底裡又拿出一個裝著碎銀的荷包,扔到她手裡。“拿去請郎中吧。”
穆夜來捧了荷包,給蕭士及連連磕頭。“我不是故意要誑侯爺的銀子,只是安國公前些日子帶人抄了我家,將我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抄走了,我姨娘被他們嚇得大病一場,至今人事不省,我實在沒辦法,才厚著臉皮來求侯爺……等我姨娘病好了,我再帶我姨娘一起來謝侯爺!”
蕭士及聽了一愣,下意識問道:“安國公去南城抄你的家?卻是為何?”他們以前不是昭穆九姓,同氣連枝嗎?眼下穆侯府被陛下連鍋端了,按理說,安子常就算不去暗中幫著穆侯府,也應該覺得唇亡齒寒吧?他怎會再去踩穆夜來幾腳呢?——實在是想不通。
穆夜來站起來搖搖頭,抹著眼淚道:“我真是不知道。我那院子,本是太子妃……廢太子妃在被廢之前給我買的,我本以為,除了太子妃……廢太子妃,和侯爺,不會有別人知道。結果安國公居然早就把我的院子記在心裡,一逮著機會,就要去禍害我。我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安國公,讓他要下這樣的狠手。我姨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說著,又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蕭士及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有些不信穆夜來的話,“安國公什麼都沒說,就去南城抄你的家?——不會吧……”
穆夜來低了頭,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道:“安國公說是給他夫人出氣,說有人要算計他夫人……可是別人算計他夫人,關我什麼事啊?我從來都跟他夫人沒有過節。這個世上,如果有人真的生我的氣,也不會是他夫人,而是侯爺您的夫人才對……他不知道是發哪門子瘋,非要踩我給別人出氣。”隱隱約約、話裡話外之間,直指安子常是為杜恆霜出氣。
蕭士及的雙唇抿得更緊。那一天,確實有人在諸氏醫館門前鬧事,他也是親眼看見的,還派了小廝跟著那張李氏母子倆,想看看他們幕後的人到底是誰。結果這張李氏真不愧是老江湖,居然七彎八拐地,就把跟蹤她的小廝給甩丟了。那小廝後來垂頭喪氣地回來回報,說沒有找到那張李氏的去向……
蕭士及看了穆夜來一眼,尋思也許他要親自去南城一趟,找一找當年跟他有交情的人,看能不能查出張李氏背後的人是誰?就想了想,道:“……別瞎說,也許是弄錯了。你快去給你姨娘請郎中吧。”
穆夜來抹了抹淚,點點頭,“我這就去。真是不好意思,又向侯爺借錢了,我這輩子,欠侯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