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卻看了看蕭士及,也在心裡躊躇著,要不要跟他再說一次。
可是她實在是不想再提起穆夜來的名字。
杜恆霜反手握住了蕭士及的手,還是對他說道:“……我是在想,你對齊月仙的態度,和對別人的態度,真是天差地別。”
她說得實在太含蓄了。
蕭士及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
一直到第二天的年酒筵席上,他看見封裴敦過來給他敬酒,又說道:“夜來又有了身孕,今年的年酒她不能來了,讓我向你道歉。還讓你不要責怪你夫人,你夫人雖然沒給她送帖子,她也不在意的,更不怪她的。”頓了頓,又道:“夜來是個大度善良的女子,當年她能不計任何得失救了你的性命,就知道她的人品性子了。”這是在提醒蕭士及,不要忘了穆夜來對他有救命之恩。
蕭士及這時才明白過來,杜恆霜昨晚的情緒變化是怎麼回事。
杜恆霜說的“別人”,大概就是穆夜來了。
她在說他對待齊月仙和穆夜來兩個人的不一樣。
而且不僅杜恆霜是這樣想的,穆夜來本人肯定也是這樣認為的。
看穆夜來敢讓封裴敦過來傳這種話,明晃晃地在他跟前上杜恆霜的眼藥,就知道穆夜來自己也認為她在蕭士及心裡是不一樣的……
穆夜來這種姿態著實把蕭士及噁心壞了,也把他鬱悶壞了,更讓他難受壞了。他想到昨夜杜恆霜心裡肯定比他更難受,他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這麼一個表裡不一、惡毒裝樣的人,他當初居然還認為她是個可憐人,對她還生起了幾絲憐惜之意。還想著要她過得好了,自己才能過得好!
臥槽!他都想暴粗口了!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都想回到自己犯蠢的那個時候,將那個犯蠢的自己直接滅掉算了!
實在是太丟人了……
蕭士及木著臉,端著酒杯道:“……呃,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給你小妾送請帖。今兒請年酒,只有正室能出來應酬。你莫要偏聽偏信,對我夫人有誤會。”
封裴敦也愣了,他豎起耳朵,驚訝地道:“真的嗎?你們只請正室?”說著又搖搖頭。喃喃地道:“是了。她是二房。確實是……身份不如人,出來應酬是自取其辱。我還是應該想法兒讓她並嫡。不然她的孩子就都是庶出,實在是不好看。”
蕭士及也愣了,他冰塊一般的神情都維持不下去了。微張著唇。長眉輕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穆夜來還真是有本事……
難怪當初能把杜恆霜氣得天天跟他鬧……
蕭士及又想苦笑了,拍了拍封裴敦的肩膀,“封老兄,這樣不好吧?你又不是沒有嫡子?並嫡之事,還是以後再說吧。你想想,她爹是被太上皇處斬的。她姐姐……穢亂宮闈,讓太上皇蒙羞,在宮裡死得不明不白。這樣的女子。你確定要讓她做你的正室?你要知道,做偏房,無論什麼人都使得,就連陛下宮裡,也有前朝大將的親妹妹做他的妃嬪。但是正室不行啊。你們封家會答應麼?”
一番話說得封裴敦又躊躇起來。
他在嶺南待得時間長。對士庶之分已經不太在意了。
再說嶺南土司家裡,還是多妻制,幾個大老婆並立的情況比比皆是,他也是耳濡目染之下,對並嫡之事看得不如中原的人那麼重要。
對於他來說,只要他老丈人不反對,他可以馬上把穆夜來並嫡扶正。
當然,蕭士及這樣一說,他還是想起了那些利害之處,便笑著道:“我就是說說而已。你知道這些娘兒們,就知道鬧。成日裡在家,不是爭衣裳首飾,就是爭份例私房,煩得死人。”又問蕭士及,“聽說你還沒有妾室,要不要我幫你物色幾個絕色女子?哈哈,當然,像你夫人那樣的絕色是沒有,但是你夫人也年紀大了,再絕色,看這麼多年也看膩了,我給你弄幾個十一二歲,水靈靈嫩生生的小娘子怎樣?養在外頭,保管你夫人不知道。”
蕭士及又囧了,忙推辭道:“不用不用,我這人不好女色。再說我家裡窮啊,養不起這麼多的女人。”
封裴敦愕然,“你窮?你不是有名的大財主嗎?當初我聽說,你還送了夜來十萬兩銀子,說是答謝她的救命之恩。”
那件事,簡直是蕭士及一生的恥辱,封裴敦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蕭士及惱道:“是啊,就是因為那一次送她十萬兩銀子還債,我就精窮了。我跟你說,我用這十萬兩銀子還她的救命之恩,長安城人人都知道的,你不用見一次就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