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他自己的親弟弟蕭泰及,就從來沒有分清過內外親疏。
不過蕭士及也知道,蕭泰及不能分清內外親疏,他們的孃親龍香葉要付主要責任。因為龍香葉這個做孃的,首先就把兩兄弟的利益對立起來。
現在自己也有了兩個兒子,他要如何讓這兩兄弟好好相處呢?
蕭士及想了想,還是道:“平哥兒,你是我和你孃的嫡長子,你知道嫡長子的意義吧?”
不管是士族還是庶族,嫡長子的意義都是不同一般的。他們是承繼家族延續的主體,是家族財產的最大繼承者,他們享受了最大的權利,當然也要承擔最大的義務。
平哥兒的背挺得更直了,他仰頭看著蕭士及道:“知道。我是最大的,弟弟妹妹都是我的責任。爹,你放心!若是你不在了……”呃,平哥兒突然囧了。他怎麼能說“爹如果你不在了”這種話,他不是在咒他爹嗎?!
“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平哥兒急得滿頭大汗,不知道要如何彌補。
蕭士及失笑,拍拍他的肩膀,拉他一起坐下,溫言道:“沒什麼的。你說得很對,若是爹不在了,你要和爹當年一樣。擔起嫡長子的職責,不管怎樣,你都要養活一家大小。爹跟你說,在一家大小的性命面前,什麼都不重要。聖人說過,倉廩實,而知禮節。如果你的倉廩不實,你的家人時時刻刻處在餓肚子的境遇,禮節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平哥兒若有所思地看著蕭士及,輕聲道:“爹。你說得跟先生說得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先生說。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就是說,無論日子過得多麼困苦,都不要丟失自己做人的原則。”平哥兒有些疑惑地道,這種說法,明顯跟爹剛才說的不擇手段,也要讓家人活下來的話相矛盾。
蕭士及笑了笑,道:“先生說得也沒錯。但是先生說的那句話,是針對個人品格說的。如果你只有一個人,你完全可以這樣做。但是如果你有一家老小。都等著你養活他們,你卻為了堅持自己的氣節,不去努力掙口飯吃,就是你的錯。你是男人,男人頂天立地。氣節事小,活人事大。你若是不能養家餬口,你就不配做男人。你要記住,你可以自己吃苦,但是你不能要求別人跟你一樣吃苦,來成全你的氣節。”
這是蕭士及去年才想明白的道理。他自己可以委屈,可以受累,可以被人輕視、忽略、甚至侮辱,但是他不能忘了他這樣做的目的和初衷。
也許他以前為了這個目標,犧牲了太多別的東西,現在是要一一揀起來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讓他的兒子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
蕭士及的這番話,讓平哥兒有豁然開朗的感覺。他本來也不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孩子。
“爹,我明白了。”平哥兒眼前一亮,用力點頭。
杜恆霜帶著陽哥兒回來,讓他先跟著歐養娘去坐席,自己在東次間門口默默地站了一會兒。
聽了裡面父子倆的話,杜恆霜很是感慨。
過了許久,她在外面說道:“該吃年夜飯了,你們好了沒有?”
蕭士及看向平哥兒,平哥兒脆生生地道:“好了,娘,我和爹就來!”
杜恆霜笑著撂開簾子走進來,問道:“爺兒倆說什麼呢?說得這麼開心?”
蕭士及站起來,道:“我先去看看外院,然後回來坐席。平哥兒,好好照顧你娘和弟弟妹妹。”
這是把平哥兒當大人看。
平哥兒覺得責任重大,心胸頓時開闊許多,大聲道:“知道了,爹!”
蕭士及走了,把東次間留給杜恆霜和平哥兒。
杜恆霜笑著看向平哥兒,眼光裡的溫暖之意極是明顯。
平哥兒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走到杜恆霜身邊,小聲道:“娘,我錯了……”
杜恆霜“嗯”了一聲,在蕭士及剛才坐的地方坐下來,拉著平哥兒的手,道:“娘也有錯,娘先前太著急了,對平哥兒說了重話。”
平哥兒忙搖頭道:“應該的應該的!是我不好,沒有看好弟弟妹妹……”
杜恆霜笑道:“是,你確實有錯。你要想想,順哥兒一個兩歲多的孩子,怎麼就能把你忽悠住了。”
平哥兒一怔,“娘,你說什麼?順哥兒怎麼忽悠我了?”
“你不知道?——順哥兒給你指的陽哥兒的藏身的地方,是假的。”杜恆霜說完,靜靜地看著平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