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說著話,就帶著萬貴妃先下去了,說要去看看千金公主怎樣了。
千金公主先前被平樂公主掐暈了,早就被宮女內侍抬下去了。
永昌帝和萬貴妃走了,大家不能馬上離開,還要在這裡待上一會兒,到了時辰再出宮。
大主子不在了,殿內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兩儀殿內歡聲笑語,剛才的劍拔弩張早就無影無蹤。
殿內的人早就練就了處變不驚的本事,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只要沒有砍下來,照樣談笑風生。
很快就三五成群地抱團兒寒暄起來。
杜恆霜是第一次參加春祭,也是第一次大年初一進宮朝賀,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十分感慨。不過現在到處都是人,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許言朝一手拉著一個孩子走過來,對杜恆霜笑道:“姐姐,平哥兒和安姐兒今兒真是乖。姐姐、姐夫回去可要好好獎賞他們。”
平哥兒和安姐兒都挺了挺小胸脯,眼巴巴地看著杜恆霜,想要從她嘴裡聽到同樣的讚揚。
杜恆霜蹲下身,一手一個拉住兩個孩子的小手,輕聲問道:“平哥兒、安姐兒,娘很高興,你們都是好孩子,回去娘要好好獎賞你們。”
平哥兒和安姐兒頓時笑得很是開心。
站在杜恆霜附近的一些貴婦都是頭一次見到平哥兒和安姐兒,一個個看直了眼睛。
雖說富貴人家的孩子大都生得齊整,光裝著氣勢都要比窮家小戶的孩子高一大截,可是像平哥兒和安姐兒生得這樣好的孩子卻是鳳毛麟角。當然。杜恆霜和蕭士及兩個人的樣貌已經極為稀罕。而兩個孩子更不得了,一個像爹,一個像娘,卻比爹孃還要高一籌。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
兵部侍郎柳夫人笑嘻嘻地走過來,偏著頭瞧了瞧兩個孩子,又瞧了瞧站在兩個孩子身後的許言朝,轉頭對旁邊一個沉默寡言的貴婦親熱地道:“崔夫人。我成日裡說,你們崔家五郎,已經是長安第一美少年了,可是今兒看見這兩個小哥兒,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您看,這位京兆尹許老爺的三公子,還有這個柱國侯的大公子,雖然年歲不大,可是那模樣。嘖嘖。以後長大了。可不得了。”
杜恆霜聽著這話不像,從地上站起來,將兩個孩子攏在身邊。看了說話的婦人一眼,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柳夫人。您女兒女婿近來可好?”
這柳夫人便是柳彩雲的孃親。杜恆霜以前的妹夫孫耀祖,便是又跟柳家結了親的。
“喲,柱國侯夫人還記得我女兒?真是她的福氣。”柳夫人捂著嘴呵呵地笑,“您的兒子生得實在是好,比吉慶班新收的那幾個小戲子生得好多了。吉慶班的班主成日裡說嘴,說他這一次買的幾個小戲子,都是萬里挑一的人才,以後長大了,整個大齊也找不出生得比他們更好的人。我這一次回去啊,可得好好羞羞他,讓他再說嘴。——我可是見到比他買的小戲子更好看的人了!”
杜恆霜一聽就火了。居然把自己的兒子和弟弟都比作是戲子!這柳夫人看來真是巴結崔家巴結得不遺餘力了。
先前毅親王妃慕容蘭舟在這裡的時候,給杜恆霜指認過,那沉默寡言的貴婦,就是吏部尚書崔大郎的夫人,也是清河崔家三房的主母,以前是范陽盧家二房的嫡長女。
柳夫人知道崔家三房跟柱國侯府因崔三郎的事兒,幾乎是結下生死大仇,而她也因當日柱國侯大宴那日宵禁的事兒,深恨杜恆霜,因此不肯放過任何機會羞辱她和她的家人。
柳夫人的聲音極有穿透力,引得旁邊的人紛紛看過來。
先前還沒有很多人注意到許言朝和平哥兒、安姐兒三個人的樣貌。
現在被柳夫人一嚷嚷,各種眼光就看了過來。
杜恆霜不慌不忙地將平哥兒和安姐兒身上掛著的帽兜給他們倆戴起來,一下子就把他們倆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柳夫人看見杜恆霜這副作態,嗤笑一聲,“戴上帽子做什麼?給大家夥兒看一看又不會少塊肉……”
杜恆霜笑了笑,慢條斯理地道:“吉慶班的班主?是哦,我聽人說過,說吉慶班的班主曾跟人說,貴府上的女眷都是極好的,他個個都熟。而且你家姑奶奶柳彩雲生了兒子,吉慶班的班主聽說疼他疼得如同親生子……”這句話極是誅心,是在暗示柳家上上下下都跟戲班子的人牽扯不清。
周圍的貴婦聽了這話,臉上神色各異,卻都饒有興味地看著柳夫人指指點點。
誰讓她剛才擺出一幅跟戲班子班主熟不拘禮的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