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襖,月白撒花蜀錦銀鼠皮裙,頭上端端正正插著一支赤金滿堂嬌分心,上面鑲嵌的寶石和真珠個頂個的大,而且成色俱佳,映著從堂外照進來的冬日的眼光,顯得熠熠生光,威儀自現。
劉婆瞅著杜恆霜豔盛牡丹的容顏,在心裡又嘖嘖稱讚幾聲,才道:“確實是我們家家主親口吩咐的。”
杜恆霜伸出一隻玉白的手,對劉婆道:“可有字據?”
劉婆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搖頭道:“現在還沒有。”然後又連忙道:“家主說了,只要你們收了聘禮,他馬上就給你們寫納妾書,正正經經去官府上檔子。那時候,你們家大小姐,就是咱們清河崔家三房名正言順的二房奶奶,進門生了孩子,也就跟正室夫人比肩了。”一邊說,一邊拿眼睛覷著蕭嫣然。
蕭嫣然聽見劉婆的話,急得快要哭了,生怕這劉婆巧舌如簧,說得大嫂一時心動,就把她給送人做妾了……
“大嫂……”蕭嫣然哀求地低低叫了一聲。
杜恆霜並不看她,繼續慢條斯理地問那劉婆,“這樣說來。你是什麼憑據都沒有咯?”在心裡暗道,崔家打得好算盤。這明明就是來故意誆他們的。如果他們欣喜若狂,一口氣答應下來,那就是他們主動做妾,而不是崔家逼良為妾了。如果他們不答應,崔家除了損失這一個嫁給家生子的媒婆,就是幾抬沒處撂的破銅爛鐵,絕對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不過,崔家儘想著佔人便宜。卻沒有想過,這樣一來,他們雖然能這樣輕易地撇清,別人卻也能輕易地將計就計。
杜恆霜有了主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輕輕問了一句,“你們家主,怕是想納我們大小姐為假,想拿你投石問路是真吧?”
乜?
劉婆的小眼睛眨巴得越發厲害,有些不明白杜恆霜的話。
杜恆霜冷笑一聲,揚聲道:“來人!今兒我就去找崔家三郎評評這個理,看看有沒有這樣的四品朔北都護。居然來強納一品柱國侯的嫡親妹子為妾的!”
龍香葉被杜恆霜的聲音嚇了一跳,眼看著幾個婆子衝了進來,然後聽著杜恆霜吩咐道:“給我把她捆起來,堵上嘴。我們這就去找崔三郎算帳去!”
幾個婆子一擁而上,將劉婆扳住胳膊往後擰,先解下她的腰帶捆了她的手,又奪了她手上的帕子堵住她的嘴。
劉婆根本沒有料到。這小小的寒門庶族還敢跟士族門閥叫板,一時傻了眼。連掙扎都忘了掙扎,任憑這些婆子將她綁了起來。跟著她來的人也都被蕭家的下人一個個綁了起來。
龍香葉這才反應過來,上前著急地道:“不行啊!這樣你會得罪崔家的!——崔家是士族門閥,也好五姓七望之首,我們惹不起啊!”
杜恆霜笑道:“婆母放心,我有分寸的。”
龍香葉又急著看向蕭士及,道:“老大,你快說說你媳婦,她這樣蠻來,咱們家是要吃大虧的!你的官兒剛剛沒了,要是得罪了崔家,你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起復了!”
蕭泰及也有些著急,輕聲問道:“大哥,要不,把她們趕出去就得了。若是真的惹惱了崔家……”
蕭士及卻讚賞地看了看杜恆霜,漫不經心地道:“不用怕。你大嫂有分寸的。”
杜恆霜就知道,蕭士及是贊成她的做法了,也看著蕭士及笑了笑,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蕭士及微微點頭。
杜恆霜便對著自己的下人道:“將這幾抬東西帶上,帶著這些人,跟我去王家的宅子門口。我倒要看看,今日去王家下聘的崔三郎,要如何跟世人交待呢!”
橫豎人家已經打臉到家裡來了,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他們根本退無可退了。
蕭士及的才幹,就是崔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在杜恆霜看來,崔家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試探蕭士及能否為他們所用,如果不能,他們寧願毀了他,也不能讓他為別人所用。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公開跟清河崔家撕破臉,可比私下裡敢怒不敢言要強多了。
至少在崔家之上,還有一個齊家,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皇族。崔家想做無冕王,也要看齊家答不答應。
千年以來,被士族門閥廢立的皇帝不少,可是如今,他們還有這樣的能力嗎?
杜恆霜憋著一股氣,帶著自己家的下人,抬著這些“聘禮”,還有一長串捆著的崔家下人,來到了長安王家的大宅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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