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了……”
杜恆霜有些不明白,眼看著小丫鬟哭得稀里嘩啦,她也不好再問下去,就看向站在小丫鬟身旁的知數。
知數滿臉漲得通紅,也給杜恆霜跪了下來,“夫人,奴婢也有錯了。小白偷摸進耳房,應該有一陣子了,您的養胃湯……這一陣子,都被它偷喝過……”
杜恆霜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知數,“它喝過怎麼啦?”
知數咬了咬牙,橫豎伸著脖子,橫也是一刀,豎也是一刀,就一次全招了吧,“……是這樣的,這一個多月來,耳房負責準備夫人臨睡前的養胃湯的下人,都有過突然昏睡過去的經歷。然後等她們醒了之後,發現養胃湯已經煮好了,只是似乎比以前少了一點點。她們也沒有在意,以為是煮的時間長了,所以湯水煮幹了一些。再說用銀針試過,並沒有變化,所以就沒有在意。直到今日,她……”知數朝地上跪著的丫鬟努了努嘴。
“……她突然醒了過來,結果看見小白正把燉盅的蓋子揭了,將腦袋探到燉盅裡。湊著頭在裡面咂咂有聲,喝夫人的養胃湯……”知數不無尷尬地道,將頭垂得更低了。
敢情夫人這一個多月,都喝的是小白喝剩下的養胃湯。肯定吃了不少小白的口水……
杜恆霜這才明白過來,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小白一眼,“小白。你的膽子不小啊!讓我喝你喝剩下的東西,你皮癢了是不是?”
小白髮出“嗚”的一聲輕叫,整個身子蜷得更緊,更像一個雪白的毛絨球了。
“來,既然小白愛喝,咱們就給小白以後也煮一碗。”杜恆霜笑著招招手,“把那碗養胃湯拿過來,給小白喝吧。”
那小丫鬟忙捧著燉盅膝行過去,放到小白麵前。還細心地幫它揭開了燉盅的蓋子。
小白的身子越發往後蹭。死也不肯將捂著腦袋的兩隻小爪子鬆開。
一點都不像很喜歡這養胃湯的樣子。
杜恆霜頓覺有異。再想到小白的奇特來歷。她立刻警醒起來。
“你們先出去吧。給我再煮一碗養胃湯過來。這裡交給我,我來教訓它。”杜恆霜笑盈盈地說道,還安慰那小丫鬟。“來,別哭了。給她一個銀角子。大過年的,喜慶喜慶。”
小丫鬟一聽,知道夫人不喜歡自己哭哭啼啼地觸黴頭,忙止住哭聲,結結巴巴地道:“夫人,不用了,奴婢會去找歐養娘領罰。”
“領什麼罰,你下去吧。今兒這事若不是你,咱們都還被這小傢伙矇在鼓裡呢。——我不但不會罰你,反而要獎賞你。”杜恆霜正色說道。
小丫鬟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一關是過了。雖然她不知道夫人為什麼不處罰她,但是夫人的話,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她倒是不用害怕夫人口是心非,嘴甜心苦。
跟著知數走出了內室,知數笑著對這小丫鬟道:“想不到你還真有幾分福運。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那小丫鬟忙道:“我叫榛兒。知數姐姐忘了?大廚房的牛家媳婦,就是我娘。”
知數點點頭。能到杜恆霜的正院做活的丫鬟婆子,個個都是有出身來歷的,不然也輪不到這樣好的差使。
“我給你改個名兒吧。大過年的你哭哭啼啼,實在是觸黴頭,為了將功贖罪,你就改名叫福兒,也算是折衷一下。”知數說著,吩咐人去管事那裡,將榛兒的名字改了過來。
對那小丫鬟來說,福兒比榛兒好聽多了,又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知數姐姐改的名,端得是體面,便忙不迭地應了,還尋思一會兒回家,要跟爹孃說說夫人的恩典。
杜恆霜的內室裡,知禮半跪下來,拿著一方雪白的絨布巾子,給杜恆霜把腳擦拭乾淨,又抹上一層雪白的香膏,才將一雙綿羊毛的拖鞋給杜恆霜套在腳上。
知禮端著那白銅盆退了出去。
內室只剩下杜恆霜和小白。
杜恆霜彎下腰,一手抱著小白,一手託著燉盅,來到屋子中央的小圓桌旁坐下,把小白和燉盅都放在桌上,對它說道:“小白,喝吧,你不是喜歡喝嗎?我全都跟你喝,你怎麼不喝了?難道一定要偷著藏著才有興味兒?”
小白裝死不動彈。
杜恆霜提高了聲音,“你若不喝,我可要強灌了。”
小白像是聽見世上最恐怖的事情,驚恐地抬起頭,大大的黑眼珠子看著杜恆霜,連連搖頭,表示它不要喝。
“那我倒是奇怪了,既然你又不喜歡,你為什麼一直去耳房偷偷摸摸?”杜恆霜有些悵然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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