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罩房。二重門外,還有三間倒座房,以及門樓。
小夫妻兩個帶著僕婦下人住,很是寬敞。
更大的院子,杜家也不是沒有。
但是方嫵娘私心裡,不想孫耀祖的爹孃有藉口留在長安,就故意只陪嫁了一座小小的二進院子。
孫家夫婦若是明白人,就不會跟自己的兒子媳婦擠在這樣一個狹小的院子裡。
他們老兩口在這裡住幾天沒有關係,但是時間長了,肯定不會舒服自在。
孫耀祖的娘孫許氏也說得很爽快,說等孫耀祖成了親,公事上熟悉了,他們夫婦就回洛陽。
方嫵孃的這番小心思,沒有瞞過許紹。
許紹也沒有說她做得不對,只是提醒她,孫耀祖是獨子,所以不管怎樣,以後杜恆雪勢必要和公婆住在一起。這是免不了的。
方嫵娘也知道這個道理。她也不是想要杜恆雪一輩子永遠不跟公婆住在一起。
而是她想著杜恆雪現在跟孫耀祖才是新婚,應該讓他們小兩口先過過自己的日子,等感情深了,杜恆雪也大一些了,再回去侍奉公婆也不遲。
杜恆雪和杜恆霜一樣,都是十五歲就嫁人,方嫵娘總覺得她們嫁得太早,很是心疼。
許紹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杜恆雪出嫁是在長安城裡,三日之後回門,也是從自己陪嫁的宅子裡過來。很是方便。
她帶著孫耀祖回到許家,剛坐下沒說幾句話,外面就有婆子來報。說錢伯求見夫人。
方嫵娘知道錢伯是跟著杜恆霜陪嫁到蕭家的老人,而且他跟著杜恆霜去了蕭家在郊外的田莊養病。
杜恆雪三天前成親的時候,杜恆霜沒有按時道賀,只有錢伯過來吃喜酒。
當時方嫵娘忙著小女兒出嫁的事,又知道大女兒大病一場。聽說剛剛痊癒,也許身子還沒有好舒坦,一時來不了也是有可能的,就沒有在意。
只有杜恆雪當時聽說姐姐不能來,還哭了一場。
現在聽說錢伯突然求見,方嫵娘還因為是杜恆霜派來送賀禮的。就吩咐道:“讓錢伯去偏廳喝茶,我這裡待客呢。”
那婆子應了,去二門上對錢伯說了夫人的吩咐。
錢伯滿臉淚痕。跟著那婆子進了二門,拔腿就往許家正院的上房奔去。
那領路的婆子嚇了一跳,在後面追著道:“哎!你別亂跑啊!夫人說讓你去偏廳先等著!”
錢伯跑得飛快,一溜煙就來到許家正院的上房。
上房門口候著的丫鬟都攔不住他,任憑他闖進了門。
方嫵娘有些不快。皺了眉頭問道:“錢伯這是怎麼啦?有什麼事不能等一等再說?”
錢伯撲通一聲給方嫵娘跪下,連連磕頭道:“請夫人責罰。老奴照顧不周。讓大小姐葬身火海了!”
錢伯說這話的時候,方嫵娘正不好意思地衝孫耀祖點了點頭,希望他不要介意錢伯的無禮行為。
孫耀祖微笑還禮,表示沒有關係。
杜恆雪含情脈脈地看著孫耀祖,盤算著一會兒要跟孫耀祖說清楚,這是自己姐姐的陪嫁下人,也是教姐姐功夫的師父,不能當普通下人看待,希望他不要生氣。
許紹正舉杯吹了吹茶碗上的茶沫。
許家的兩個庶女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許言輝的妻子曾氏低頭把握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
唯有許言輝,從錢伯一進來,他就定定地看著他,全身緊繃起來。
錢伯的話一說完,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有一瞬間的僵硬,就連上房的空氣都凝重起來。
眾人安靜了一會兒,許言輝第一個站起來,怒道:“你這個老殺才,胡說八道什麼?!”說著就撲過去,衝錢伯身上踹了一腳。
錢伯兩手撐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受了許言輝這一腳。
方嫵娘這才反映過來,嘴唇翕合了半天,幾乎找不準自己的聲音。只從喉嚨裡發出幾聲低低的叫聲,像是春日裡眼睜睜看著幼雛被老鷹刁走的雌鳥的悲鳴。
杜恆雪唰地一聲回過頭,瞪著錢伯。她回頭回得太快,居然把脖子一下子扭到了。但是她依然偏著頭,走到錢伯身邊,顫聲問道:“錢伯,您說什麼?我沒有聽明白……”
錢伯低垂著頭,聲音哽咽著道:“大小姐……大小姐在郊外的莊子上,葬身火海了!”
方嫵娘心如刀絞,覺得眼前一黑,身子立刻軟軟地從椅子上溜了下去。
許紹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