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上一下子空無一人。
諸素素在東次間勸杜恆霜道:“你多少忍著點兒,在孩子面前這樣一驚一咋的,你嚇倒他們了。”
杜恆霜泣道:“我實在忍不住。我捧在手心裡的孩子,就因為爹孃說要陪他們長大,還要對我們說‘謝謝’,你叫我怎麼聽得下去?我對不起他們。我對不起他們……”說著,撲倒諸素素肩上,痛痛快快地放聲哭了起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諸素素拍著杜恆霜的後背,沒有勸她不要哭。
她知道杜恆霜需要發洩,而眼淚有助於清除情緒上鬱積的垃圾,對心理健康有好處。
沒事,哭哭更健康。
杜恆霜痛快兒哭了一場,果然覺得心裡舒服多了。拿帕子抹著淚道:“好了,知錯就改,亡羊補牢,希望還來得及。
諸素素就笑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小孩子小時候是不記事的。你看。你從他們出生到一歲,幾乎是不假他人之手,完全自己帶,可是他們完全不記得你了。後來過了這兩年,他們也不過才三歲而已。如果是三四歲之後,要他們忘掉以後的事確實不太容易,但是才三歲多。完全沒有問題的。你問他們一年前的事,甚至幾個月前的事,他們都記不住。”
這不是他們笨,而是由孩子生長發育的自然規律決定的。
諸素素從後世而來 。知道人類三歲以前的記憶本來就儲存不下來。因為從出生到三歲,是孩子大腦神經細胞快速生長的時期。在這一時期,大腦裡面掌管學習和記憶的海馬體區域神經細胞快速生長發育,新的神經細胞不斷分裂出現。匯入現有迴路,以致記憶不斷重組。最後覆蓋了舊的細胞,導致無法形成長期記憶。
只有三四歲以後,神經細胞的發育趨向成熟變慢,孩子大腦裡的記憶才可能慢慢沉積下來,形成真正的長期記憶。
杜恆霜卻一直以為諸素素在安慰她,但是聽了也好受些,便緩緩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你素素。”
諸素素笑著轉移話題,問道:“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今日要在陳月嬌面前現身,讓她看見你?咱們不能偷偷先把事情安頓好了,再出現嗎?”
杜恆霜拿絹子拭了淚,道:“我們不是要引蛇出洞嗎?要引蛇出洞,當然要先打草驚蛇才行。不然那狡猾的蛇如何會在人前露出它的獠牙和毒信呢?”
諸素素恍然大悟,“你在以身做餌啊?!”
杜恆霜點點頭,“……你忘了,有人跟我們說過,背後的人,是宮裡的貴人。”
“宮裡的貴人?那他知道到底是誰嗎?”諸素素知道,這是說的安子常以前跟她們說的話。
“沒有。他也不清楚到底是誰,只說跟宮裡的貴人有關。想來他是拿到一些跟宮裡有關的證據,但是你也知道,宮裡人那麼多,那些人又都是人精子,就算有證據,也不可能是那種明晃晃把名字刻在上面的銘牌。他也是猜測而已,而猜誰都是一場大風波,所以他也不敢說到底是誰。——我這樣以身做餌,也是沒法子的事。”
杜恆霜說完就帶著諸素素一起去花廳陪著方嫵娘他們吃飯。
吃完飯,方嫵娘也不想走了,想留在這裡多陪陪杜恆霜。
許紹和蕭士及商議了一下,也打算留下,還特意讓許言輝調了一隊京兆尹府的衙差過來,將杜宅團團保護起來。
蕭士及已經是正二品的神武將軍,有了自己的親兵護衛,見狀也將自己的親兵護衛調了一百人過來,在杜宅裡面的二門邊上駐紮,甚至連屋頂都派了人駐防,真正將杜宅圍得水洩不通。別說老鼠,就連蒼蠅蚊子想飛進來都難。
諸素素看見這麼大陣仗,也明白是什麼意思。
杜恆霜今日在人前露了臉,那幕後黑手,肯定是不想放過她。
果然到了晚上,杜家所居的那條街上,抓了不少宵小之徒。都被京兆尹的衙差抓起來,投到大獄裡,只等京兆尹發話再審。
蕭士及就在杜恆霜閨房外面合衣而臥。
下人都在外間候著。
杜恆霜和諸素素兩個人住在杜恆霜以前的閨房裡,帶著平哥兒和安姐兒兩個孩子,終於將一夜平平安安熬了過去。
這邊陳月嬌坐車離開官鼓街,就沒有回蕭家二房的宅子,而是直接回到新昌坊她和金姨媽以前住的那所宅子裡。
今天在官鼓街發生的事,實在讓她氣壞了。
陳月嬌當然知道杜恆霜在撒謊。可是讓她憋屈的是,明明知道對方在撒謊,她卻無法揭穿她!
想她陳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