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收拾包裹,還有日常用的東西。
院子裡的下人婆子都屏息凝氣,一點大聲都不敢出。
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幾聲鳥鳴,叫得人更加心煩。
蕭士及跟著荷蕊進了龍香葉的院子,繞過插屏和小廊廳,來到正房臺階上。
守門的小丫鬟早高高地打起湘妃軟絲竹簾,請蕭士及進去。
蕭士及在門口頓了頓,手裡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才跨過門檻,走進上房。
龍香葉還在裡屋梳洗,聽見蕭士及來了,忙道:“讓他進來,我等了他一夜,這個不孝子可想到回來了。”昨兒出了這麼大事,他居然敢一走了之,還不讓人去他院子傳召杜恆霜,真是不孝至極。
在裡屋伺候的大丫鬟梅香繞過一人多高八扇黃花梨仕女簪花圖插屏隔斷,出來給蕭士及行禮,“大爺。”
蕭士及漠然頷首,舉步走到內室。
龍香葉端端正正坐在靠牆擺放的碧紗櫥裡,手裡拿著一塊雪白的絹子,兩眼微紅,似乎剛哭過。
蕭士及拱手行禮。“娘喚兒子過來,可有要事?”
龍香葉不悅地指了面前的錦杌,“坐吧,難道沒事就不能叫你來了?”
蕭士及忙道:“不敢,兒子晨昏定省從來沒有斷過。娘這樣說,兒子擔待不起。”只敢側著身子坐下。
龍香葉很是滿意,拿絹子勻了勻臉,問道:“你昨夜去哪裡了?聽說你一夜沒有回房?唉,你可是新婚啊,怎麼能這樣?就算你妻子……”
蕭士及出聲打斷龍香葉的話。“我昨晚有公事,所以臨時出去了一晚上,跟霜兒無關。”
龍香葉垂了眼簾。眉角往上斜挑,一臉“你知我知”的樣子。
梅香端了隔水燉的燕窩走進來,笑著道:“老夫人,到用燕食的時辰了。”
龍香葉敲了敲碧紗櫥裡放著的小矮几。
梅香將小巧的燉盅放下來,開啟蓋子。倒出裡面燉得嫩融融的雪白燕窩,再擱上銀匙,讓龍香葉慢用。
龍香葉拿起銀匙,舀了一口燕窩放進嘴裡細嚼慢嚥。
蕭士及咳嗽一聲,看了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一眼。
這些丫鬟婆子會意,都三三兩兩退了下去。
龍香葉知道蕭士及有話說。故意不出聲,只低頭拿銀匙在小瓷碗裡細攪。
蕭士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放軟了聲音道:“娘。以後可不可以對霜兒好一些?”
龍香葉沒料到蕭士及居然敢給杜恆霜求情,啪地一聲將銀匙扔了,沉下臉道:“你說什麼胡話?我什麼時候對她不好了?難道還要我這個做婆婆的把她供起來不成?”
蕭士及忙站起來,低著頭道:“娘息怒,我只是想著。就算不看在兒子份上,哪怕看在未出閣的妹妹份上。娘也應該對霜兒好一些。”
“關我家嫣然什麼事?”龍香葉描得細細的柳葉眉挑得更高。
蕭士及陪笑道:“娘,您有所不知,兒子昨夜出去辦差,聽人說了咱們裡坊曹家的事兒,很有些感慨。”
“曹家?就是那個開綢緞鋪子的曹家?”龍香葉擰了眉頭,“他們家怎麼啦?”
“曹家的老夫人是個喜怒無常的,將曹家的兩個媳婦天天不是打,就是罵,名聲很不好聽。如今曹家嫡出的小娘子年滿十五,還沒有尋到婆家,娘可知道為何?”
龍香葉撇了撇嘴,心道曹家那個農村出來的臭婆子,怎麼能跟自己相提並論?那個婆子就知道一味蠻幹,打得媳婦鬼哭狼嚎,自己可是個中好手,外面看不出一點不妥,內裡卻是吃盡了虧。
再說,對於霜兒那個媳婦,她不是不滿,只是她跟方嫵娘生了這麼多年的氣,不在杜恆霜身上找回場子,她這股氣不順。哪家的媳婦不是任由婆婆揉搓?——不肯被婆婆揉搓的媳婦,名聲才是臭大街了……
“他們家本來就上不得檯面,你管他們家小娘子能不能嫁出去?”龍香葉瞪了蕭士及一眼,責怪他牛頭不對馬嘴地瞎扯。
蕭士及在心裡嘆口氣,繼續道:“就因為她孃的名聲太差,大家都說有這樣的娘,這小娘子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燈,大家都不想跟他家結親。沒奈何,他們家已經打算把這小娘子聘到外地去了。”
“你什麼意思?”龍香葉終於聽明白了蕭士及的言外之意,板了臉道:“你是說我昨兒打了你媳婦,我的名聲就不好聽了?你妹妹就會嫁不出去?——這是什麼瞎話!你妹妹跟著我,德容言功無一不精,又柔順,又聽話,你怎能把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