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地點點頭,低聲道:“千真萬確。我一點沒誇大,反而縮小了。我要把你婆母的原話說出來,你得氣死。”
杜恆霜倒是笑了,捂著左頰上的膏藥,只覺得那膏藥熱得發燙,燙的臉上一陣陣抽痛。可是臉上抽痛,比心裡抽痛要強。
“我信你的話。婆母大概是恨我入骨了。”杜恆霜嘆了口氣,語氣越發寂寥。
諸素素往屋裡看了一眼。
杜恆霜會意,揮手讓知畫和歐養娘都下去。
等屋裡人走光了,諸素素才壓低聲音道:“你們才成親三天,就鬧成現在這個地步,你想過要怎麼做沒有?”
杜恆霜託著左腮靠坐著長榻上的香榧木矮几,苦笑道:“我想有什麼用?還要看大爺的。他要是沒個主意,我一個女人家,也只有回孃家了。”
成親三天就回孃家長住,這親還有什麼意思?
諸素素也不好越俎代庖,只是對杜恆霜低聲道:“因我是郎中,我一口咬定你二弟妹流產的胎,是因為胎兒有病,就算沒有今天的事,她也懷不住。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要算那一巴掌的帳,也是二爺的錯。”
杜恆霜十分感激,對諸素素道:”為了我,讓你說白話,我真是過意不去。”
諸素素嗐了一聲,輕輕推了杜恆霜一把,“我哪有說白話?我說的是事實。蕭家這位二爺通人事太早了,他以後的子嗣,絕對不會太容易。”
杜恆霜倒是不好跟諸素素討論小叔子的床帷中事,訕訕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諸素素一邊收拾藥箱,一邊把剛才在蕭泰及和關芸蓮的院子裡見到的事兒也說了一遍,末了囑咐杜恆霜,“小心二房的那位表小姐。那可是個人小心大的丫頭。”
杜恆霜才到蕭家三天,對陳月嬌只見過一次,對她沒有什麼印象。不過她知道諸素素跟蕭家來往的時間長,她對蕭家的瞭解,比自己深多了,就趕著問了一句,“她才十二吧?跟我妹子差不多大。”
諸素素嗤笑一聲,“十二怎麼啦?你可別說,甘羅十一就當宰相了。她十二歲,搶個把男人不在話下。而且你沒看見她那張臉,狐媚厴道的,現在才十二,就是美人胚子,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杜恆霜兀自不太相信,“有這麼厲害?不過是個親戚,給她訂門親事,將來嫁出去就完事了。”最主要是陳月嬌沒有犯過什麼錯,或者說,沒有露出過馬腳,龍香葉又喜歡她們母女倆,不能隨便將她們趕出去。
“其實是二房的親戚,你大可不必收留她們。給筆銀子,打發出去自己住不行麼?反正都在一個城裡,她們過來串門也方便,犯得著一定要住在一起?”諸素素是習慣小家庭一家一戶過日子的,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她一向是敬謝不敏。當年她看中蕭士及,除了他生得好看以外,就是看中他家庭成員簡單。
當然,後來龍香葉這個寡母,生生把諸素素嚇退了。——有那樣一個媽,蕭士及再好她也不想嫁。
杜恆霜皺眉,牽動了左頰的傷痛,咧了咧嘴,“如果她們真的調三窩四,挑撥大爺和二爺的兄弟之情,當然是不會留的,一定要趕出去。不過現在還早,我才剛嫁過來,對家裡的情形兩眼一抹黑,暫時動不得她們。”說著又苦笑,“現如今二弟妹又小產,我這罪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去掉呢。”
外屋裡,出去探信的婆子回來,對蕭士及一五一十說了從正房院子打探回來的訊息。
居然跟諸素素說得一樣,而且原話要更加不堪。
蕭士及愕然許久,才重重地坐回交椅上,痛苦地撐著頭,揮手讓那婆子下去。
又過一會兒,蕭嫣然帶著丫鬟婆子過來了。
諸素素剛好收拾好藥箱要走。
杜恆霜送她到雕花地罩的簾子旁邊,將自己隱在簾子後面,跟諸素素道別。
蕭嫣然帶來的丫鬟婆子都被阻在外屋,知畫親自帶著她一個人來到裡屋,見杜恆霜。
蕭嫣然對大嫂居然擺這麼大的架子有些不以為然,可是來到裡間一見杜恆霜的臉,立刻明白了,忙將右手放在腰間,給杜恆霜端端正正行了一個福禮,“大嫂,我是來替我娘給大嫂陪不是的。”
杜恆霜忙側身避開,又讓知畫將蕭嫣然扶起來,含笑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個禮我可受不起。”
蕭嫣然漲紅了臉,絞著手指囁嚅半天,道:“那我給大嫂陪不是,行不?”
姑嫂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面有婆子來傳話,“大爺,老夫人讓大爺過去一趟,說有話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