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給杜恆霜餵飯,一邊懶洋洋地笑道:“因為我想喂,就餵了。——現在不喂,以後恐怕就喂不著了。”
諸素素翻了個白眼,“你正正經經說話會死啊?總是說一半藏一半。——我偏不問你是為什麼,我憋死你!”
安子常大笑著放下調羹,換了一雙包銀的竹筷,道:“我就是不說,看你能熬到什麼時候!”
兩個人說笑一陣,再看杜恆霜,她還是溫柔地笑著,眼光迷迷濛濛,思緒不知道沉浸在什麼地方。
吃完飯,諸素素叫一個粗使丫鬟過來收拾桌子,然後扶著杜恆霜去院子裡遛彎。
安子常靜靜地跟在她們後面,過了良久,才道:“……他活著回來了。”
諸素素正給杜恆霜指著牆角的一株小野花,跟她說那叫“矢車菊”,要是採一大把回來,插在五彩的陶罐裡,有種別樣趣致的美。
聽見安子常的話,諸素素也沒有多加思考,隨口道:“回來了?誰回來了?”
安子常頓了頓,“……蕭士及。蕭士及活著從北方回來了。今天剛得到的訊息,我還在兵部見了他一面。不過沒有說話。”
諸素素猛地回頭。她的動作太猛,居然將杜恆霜推了一把。
杜恆霜往牆邊撲過去。
安子常一個箭步搶在前頭。貼在牆根兒站著,讓杜恆霜一頭紮在他懷裡。
諸素素氣得忙將杜恆霜拉過來,對安子常道:“你別太過份!霜兒她丈夫既然還活著,你這樣做,讓她以後如何面對她的夫君?”
安子常的眼神黯了黯,慢慢離開牆根兒邊上,在前面帶路,慢條斯理地道:“是,蕭士及還活著。但是,你覺得霜兒還回得去嗎?”
諸素素一愣,狐疑地問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自從杜恆霜將自己自閉之後,諸素素使盡渾身解數,用了許多種辦法。想讓她醒過來,但是都不得其門而入。她真的不知道,杜恆霜將她自己的意識藏到哪裡去了。
因為她沉浸在醫術的世界裡,安子常就沒有告訴她,蕭士及死後,蕭泰及“借襲”了爵位,而蕭家還給蕭士及娶了陰婚。給蕭士及帶孩子。
現在蕭士及回來了,這些事情,也該讓諸素素知道了。
不過,安子常堅持。如果杜恆霜不能清醒過來,她們就不能出這個田莊一步。
待諸素素聽見蕭士及結陰婚,陳月嬌抱著蕭士及的牌位成親,就像聽天方夜譚一樣。嘖嘖有聲道:“這得腦子裡面進多少水,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不成?非要嫁給一個牌位。你說我是該誇她有先見之明呢。還是該誇她走狗屎運呢?就這樣也能輕輕鬆鬆吊到一隻高帥富……”想當年,自己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諸素素笑了一回,轉頭看見依然沉默微笑的杜恆霜,又收起笑容,憐惜地看著杜恆霜,“以前,我以為我的運氣是最差的,沒有之一。現在我發現,我不是最差的,只能算最差之一。真正運氣最差的人,大概是霜兒這樣的。”
本來有一手好牌,卻不知怎麼搞的,一張張被人掀了牌底,輸的精光,就跟自己失手亮了牌一樣。
到底是天作孽,還是自作孽?
輸都不知道是怎麼輸的。
安子常跟著笑,“一般人聽見這樣的事,大概有兩種想法,一個是蕭家仗勢欺人,給死人娶小姑娘。還有一個是,這小姑娘大概跟蕭士及有私情,不然怎麼會在蕭士及死後,還要執意嫁給他的牌位,給他帶孩子?”
諸素素撇了撇嘴,“都是娘生爹養,吃五穀雜糧,我可不信有人這樣大公無私,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再說了,若是真的只為兩個孩子著想,直接給孩子做養娘就行了,何必一定要抱著牌位成親?——這其中要沒有別的盤算,你把我診脈的手跺下來!”
安子常點點頭,惋惜地道:“真是可惜。這一次我不得不附和你,你診脈的手算是保住了。”然後微笑著道:“其實天下間女子無非兩種,一種是有價的,一種是無價的。有價的那種,有價格高低之分,算不得誰比誰高貴。無價的那種,卻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
諸素素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得好。這話可以原封不動放到男人身上。男人也分兩種,有價的和無價的。——男人出來賣,比女人還可怕。特別是有些男人又不肯真的賣,只好透過尋老婆的形式批發地賣。妻子一定要家世好,聰明漂亮,還要有很多嫁妝。如果不聰明也不漂亮,也無所謂,有家世,有嫁妝,就能彌補前兩個缺陷。總之娶個老婆,就要給他錦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