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染成上好的寶藍色。我娘說,宮裡統共也只得了三匹寶藍色素廣綾貢品,都讓陛下賜給貴妃娘娘了。貴妃娘娘體恤許大人精忠國事,就給我娘賞了一匹。我娘說婆母您膚色白皙,最襯這寶藍色,所以就趕著打發人給我送過來,指名說要媳婦轉送給婆母。還說,過幾天來看媳婦,會仔細查問媳婦有沒有昧下了。若是真的昧下,我娘可是不依的,到時候要請家法。婆母可不要看著媳婦受罰啊!”
這一番又吹又捧,將龍香葉哄得心花怒放,又見方嫵娘這樣巴結她,就將平時對方嫵孃的惡感去了一小半,再看杜恆霜,也沒有那麼礙眼了,揮手命自己的丫鬟將東西收起來,“這樣倒是不收不行了。你們看,我可不是偏他們杜家的東西,實在是不收不行啊。不收,我這親親大兒媳婦,就要受罰了。別人不傷心,我這個做婆母的可是第一個要心疼死了。”說完捂著胸口做心疼狀,屋裡的人都應景的跟著哈哈大笑。
蕭士及的眉頭頓時舒展得很開。
做男人。最希望自己的媳婦和自己的孃親能和睦相處,不用整事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若是找事兒的人是媳婦還好說,男人一般都壓得住。可若是找事兒的人是自己的娘,男人就沒法了。不是愚孝,壓著媳婦低頭,就是躲起來,眼不見為淨。再還有少數人,會為了媳婦忤逆孃親,這樣的人。外面的名聲都壞了,前程也沒了,最後多半還是要在孃親面前讓步,哪怕休妻,也不敢再讓娘不高興。
蕭士及想到自己做過的事,在心裡微微嘆氣。
好在他的官兒。不需要好名聲。就算那件事鬧出來,他也是不怕的。
龍香葉看見蕭士及在一旁不說話,便笑著問道:“老大今日這麼早就從衙門回來了?”
“今日我休沐。”蕭士及忙道,“娘昨日睡得可好?想什麼吃的?我去命人弄了來,孝敬娘。”
龍香葉忙道:“我吃的夠多了,不用再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頓了頓。又道:“入秋了,倒是想些野味吃吃。冬日裡吃野味涮鍋子是最鮮美的。你小時候。和你弟弟就著一個白菜豆腐鍋子,也能吃好幾個餅子。”
這是說起來當年他們過過的苦日子。
其實也只有半年而已。
很快杜家就知道了他們的情形,不說方嫵娘贈的房子和銀兩,就說杜恆霜,那時候才六歲,也把自己所有的金首飾都搜刮了來給蕭士及,讓他拿去換銀子。好照顧孃親和弟弟妹妹。
蕭士及看了杜恆霜一眼,微笑頷首。“行,娘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說完對外面吩咐道:“去外院傳話,就說是我說的,去弄些野味回來,今兒我在娘這裡吃飯,都送到這裡來。還有蕭義,讓他趕緊把我昨兒讓他備的東西送過來。”又對杜恆霜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回去吧。”一幅毫不在意的態度讓龍香葉暗暗點頭,知道蕭士及的熱乎期終於過去了。女人嘛,還不都一樣,得到了就跟沒事人一樣……
杜恆霜卻知道蕭士及的意思,會意點頭,抿嘴笑了笑,又和屋子裡的人道惱,才帶著丫鬟婆子回自己院子去了。
外院的大帳房吳誠一大早請假出去了,原來他的侄兒吳用昨晚被扔出蕭家門外,在外頭掙扎了一夜,居然還沒有斷氣。
吳誠顧不得這邊,求著蕭義半天,才拿了三天的假,出去料理侄兒的傷勢去了。
蕭義剛料理完吳誠這邊的事,準備好蕭士及昨天吩咐他要準備的東西,就聽見內院有婆子過來傳信,忙帶著東西過來了。
杜恆霜一回來,就聽說諸素素來訪,忙道“快請”,連手邊的帳本都扔下,親自迎到垂花門前。
此時萱榮堂裡,龍香葉已經遣散了丫鬟和婆子,甚至連關氏都遣走了,只留下他們蕭家一家人,包括蕭士及、蕭泰及和蕭嫣然。
“都坐吧,站著幹嘛?”龍香葉笑著在上首坐下。
蕭士及也坐了下來,蕭泰及和蕭嫣然才敢坐。
“今日將你們叫來,是有話要說。”龍香葉頓了頓,看向蕭士及,眼神閃爍著道:“昨兒你媳婦說,咱們蕭家要分家。”
蕭泰及昨天在場,倒是不意外,蕭嫣然卻猛然抬頭,一臉惶恐。
蕭士及“嗯”了一聲,笑著道:“其實是分產不分居,大家還在一塊兒住著。娘不用擔心見不著二弟和二弟妹。”
龍香葉了一聲,低頭捧了茶盅,拿著茶碗蓋輕颳著碗裡面的茶湯,拉長臉問道:“難道還是一定要分?老大,你娘我還活著啊,你滿長安城看看,有誰爹孃健在,一家人就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