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然撇了撇嘴,和蕭泰及一起進裡屋陪孃親龍香葉說話。
蕭士及一離開龍香葉的屋子,就大步出了蕭家,往平康坊那邊去了。
長安的平康坊住的多是舉子。臘月的時候,一般人不多。不過今年因為新朝剛立,明年年初就要開‘恩科,因此全國的舉子又一次匯聚平康坊,一邊和同窗交遊,一邊偎紅倚翠,將不大的平康坊擠得熙熙攘攘。
蕭士及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坐到一個茶館裡,取了幾十文錢,叫了一個茶博士過來,讓他說一說這裡的數得著花娘都有哪些。
平康坊裡都是斯文人,嫌“妓女”兩字太煞風景,都改稱妓女為花娘。
那茶博士拿了錢,以為蕭士及是尋芳客,立刻眉飛色舞地給他講起來平康坊數得上號的花娘。
其中就有一個花娘,名叫“王小福”。
蕭士及故意將王小福前面和後面的花娘都問過了,才漫不經心地提到,“那王小福呢?”
那茶博士笑著給蕭士及斟了一碗茶,做了個“請”字,又道:“先前說的那幾個花娘,無論色、藝,都比王小福強多了,但是王小福勝在沒有風塵氣,又識文斷字,能歌善舞,還會射箭、馬球、蹴鞠,實在是很有大家小姐的派頭。而且她是洛陽人,籍貫不在長安,從外地來的舉子,多喜歡去她那裡吃杯花酒。”
蕭士及捏著茶碗的手都快爆出筋了,面上卻還是淡淡地道:“這種花娘長安城多得是,也沒有什麼出奇的。”話鋒一轉,又道:“我本意想找個絕色的花娘,這裡可有什麼絕色的花娘沒有?”
茶博士很快把王小福拋開,開始滔滔不絕地給蕭士及介紹平康坊以顏色著稱的幾位花娘。
蕭士及在那裡坐了一會兒,就拐去了平康坊最紅的花娘鄭舉舉所在的書寓。那裡人來人往,蕭士及坐在那裡淺斟慢飲,到了掌燈時分才告辭出來。
天黑之後,長安城開始宵禁,裡坊都關了大門,但是每個裡坊裡面,自成一體,還是燈火通明。
長安城京兆尹的宅子,在離皇城不遠的親仁坊。
杜恆霜住在京兆尹後院的一個小小四合院裡,還是跟她妹妹杜恆雪住在一起。
她自從甦醒之後,又睡了一覺,再次醒來,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方嫵娘過來瞧過她,又回去了,就留下杜恆雪在這裡陪她。
杜恆雪這幾天聽了府裡頭丫鬟的傳言,一直惴惴不安。
看見杜恆霜終於醒了,忙跟她抱怨道:“姐姐,你說誰這麼缺德,居然說你是冒充的,說你的魂早就被換了,你現在根本不是我姐姐……真是過份,這種話她們怎麼說得出來?好像還有人信。我跟許二哥說了,許二哥說再有丫鬟饒舌,就直接打出去。”
杜恆霜心裡一驚,抓住杜恆雪的手,緊張地道:“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杜恆雪就把她聽到的傳言又說了一遍。
杜恆霜想起夢裡見過的情景,還有重傷時候那個猙獰的魂魄,心下恍惚,一時沉默不語。
“姐姐,你別生氣,都是那些人胡掰,我是再不信的。就連蕭大哥也說她們是吃飽了撐的,胡說八道。”
“及哥哥也知道了?!”杜恆霜心裡緊張起來,“他怎麼說?”
“當然是不信了。姐姐,你怎麼啦?真的撞糊塗了?還是病還沒有好?”杜恆雪看見杜恆霜面色慘白,忙扶著她睡下。
杜恆霜心裡忐忑,但是到底大病初癒,很快就睡過去了。
隨後的幾天裡,杜恆霜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轉,但是有關她被“換魂”的謠言,卻一日比一日劇烈。
到最後,就連安子常過來探病的時候,也瞅著她笑,意味深長地道:“想不到杜大小姐的風頭太足了,就連平康坊無數舉子,如今都知道杜大小姐的芳名。”
杜恆霜沉下臉來,指著大門道:“出去!你給我出去!”
安子常哈哈笑道:“你還攆我?難道不怕別人來攆你?你這鳩佔雀巢的……”話未說完,看見杜恆霜臉色都青紫了,安子常就沒有再說下去,正色道:“我欠你一個人情,要不要我幫你去料理此事?”
杜恆霜深吸一口氣,搖頭道:“不用。我自有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安子常好奇,“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本來就是說不清的。”
杜恆霜悠悠地道:“我當然有辦法扭轉過來。我只是不知道及哥哥對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打算。我要跟他商議之後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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