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玩大炮算了。”
沈二轉有些猶豫,機槍可是他的命根子,哪個傻了吧唧的蠢貨會把命根子當玩笑?他合計合計沒吱聲,大家見他歇菜了,就堵在山洞口往裡面偷看。湛江來背對著他們躺在草鋪上,也許是昨晚嘮叨得久了,這一刻睡得很沉。
“聽見沒?打呼嚕了。”佛爺喜滋滋地說,“準沒事,我就知道他肯定能挺過來。”
大家知道連長沒事了,都鬆了一口氣,只要姓湛的沒死,還像以前活蹦亂跳的湛連就不會散夥。有很多連隊被打散後,剩餘的老兵都被抽調往另外的部隊,這種絕戶的事屢見不鮮,可他們不想被調走,至少死在一堆還有個相熟的一起飄回家去。
到了晌午,石法義屁顛屁顛地打了一缸子爛菜湯,隨手又拿了兩個半生不熟的土豆,他這麼做顯然是算計好的,他找上湛江來,滿臉的笑容像包子褶一樣,他遞給他土豆說:“老湛,好啦?”
湛江來上下掃了他一眼,反問道:“我們回來了多少人?”
石法義乾咳著在他身邊坐下,說:“這個你先別操心,等你再恢復恢復什麼事都好說。”
“你別跟我揀好聽的說,還有多少人?”
“算上你我二十八個,基本都掛了彩。我前兩天聯絡上團部,上級命令我們休整後儘快南下,現在前方部隊缺衣少糧,彈藥也接濟不上,我們這些人在順道南下的時候要護送一批彈藥……”
沒等他說完湛江來就打斷了他,他乾巴巴地嚥下土豆,問:“是誰把日記找到的?”
“什麼日記?”石法義微微一愣,湛江來順手從草鋪上拿起紅皮日記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說:“我的戰鬥筆記,聽蘇大夫說,當初我被抬到這裡的時候就沒看見過這本日記,怎麼昨天又出現在我身邊了呢?”
“這個我哪知道?肯定是咱們連陸續回來的老兵帶回來的唄。”接著他挪了挪屁股湊近湛江來,苦著臉說,“老湛,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我何嘗不是如此,在德川死的死傷的傷,可是你清楚,我們根本不知道總攻時間延時了,當時換做誰都得硬著頭皮打下去,這是我們革命戰士應該做的,你要是有怨氣就撒在我身上,只要你能舒坦就千萬別憋著。”
湛江來想起這事就感到厭倦,他其實是想問問日記的事,可是對著老石這個本本黨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看他那熊樣,估計也不是從他手還回來的。而後,湛江來和石法義粗略地研究了一些南下的事,又在午後探視了湛連僅存的官兵,大家看到湛江來雖然病容未減,但些許的精神頭多少給了他們一點希望。
在這個午後還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平時一聲不吭的二排長銅爐竟然主動找上了湛江來,他拉著湛江來走到一片僻靜的樹林,拿著工兵鏟挖開雪地,從坑裡抱出個朝鮮人醃鹹菜用的瓦罐,他說在德川城能找到的弟兄都在這裡了。
湛江來接過瓦罐感覺沉甸甸的,心像被什麼捅了一下,他知道里面就是老兵們的骨灰。銅爐說,當時大部隊攻入德川后,二排和佛爺打散了,他在戰後找湛連的人也沒找到,只好帶著二排的殘兵在廢墟中尋找犧牲的戰友。除了炸沒的和零零散散的屍塊,集中起來的整屍也就三十多人,他們看部隊繼續穿插,連傷員也顧不上,就只好自作主張把弟兄們火化了。等銅爐知道連隊向全茅山轉移後,這才把骨灰裝進臨時找來的瓦罐裡,一路上他們又遭遇了敵人的殘部,跌跌撞撞下勉強捱到了這裡。
咱們得抬屁股去漢城了(6)
湛江來眼圈泛紅,他緊緊摟著瓦罐對銅爐說:“你比我這個連長中用,謝謝你把他們帶回來,我謝謝你……”
那一天,他第一次看到了銅爐這個老兵靦腆的微笑。
晚上,湛江來飯也沒吃,找來兩條裝口糧的行軍袋,將骨灰一捧捧地放了進去,他暗暗發誓,只要自己還活著就要把他們帶在身上,就算死也要跟兄弟們死在一塊。之後,他藉著馬燈微弱的光亮,將德川大戰和轉移到全茅山的經歷寫在了紅皮日記中,當天色再次放亮的時候,那本紅皮日記所承載的冤魂,似乎隨著筆觸消散而去,湛江來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大家在跟隨老王的嗩吶升上了天際。
在湛江來恢復正常之後的日子裡,湛連的老兵們或多或少有了些笑容,而這一天,一個人的歸來卻讓大家哭笑不得,這個人就是書裡乖。
他沒回來之前,不少老兵都把他的事蹟當做談資。有的說這小子現在肯定神氣了,單個兒抓了一百來個俘虜,那勳章不得跟個大餅子似的掛在胸前呀?也有的說這小子這些日子都沒回來,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