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來瞧大夥喜滋滋的,只好把話頭嚥了下去,這時哄子蛋嚷嚷道:“指導員!我們拍照是不是應該把老油醋抬出來呀?”
老宋點點頭,不禁有些感動,說:“應該的!應該的!佛爺你帶倆人去衛生院,跟蘇大夫說,就說俺讓的,把他抬出來咱們一起照張相。”
佛爺答應一聲就欲去領人,忽然老宋想起了什麼,看了一眼湛江來,又轉頭揮手道:“把蘇大夫也叫來,就說俺讓的!”
湛連的傢伙們開始嘀咕了,蘇大夫是誰啊?有的就樂開了,還不住翹著大拇指。湛江來冷眼一看也不知道個所以然,就在背後捅了捅老宋,問:“誰啊?也不是咱們連的,你瞎咋唬什麼呀?”
老宋背個手,一派盎然的形象,說:“來了你就知道了,問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湛江來討了個沒趣,喃聲道:“這個連成你的了,你老大!我‘二’,行不!”
等把老油醋要死要活地抬來,老宋揹著手左走走,右看看,就是沒瞧見蘇大夫,他問佛爺:“人呢?蘇大夫呢?”
佛爺說:“蘇大夫有手術,說謝謝你的好意了。”
老宋嘆了口氣,就呼喝著大夥排好隊準備照相,湛江來看了看錶,又瞅瞅碧藍的天空就納悶了:“老宋,咱在這傻愣愣的戳半天了,照相的呢?”
老宋這才醒悟過來,一拍大腿說:“是呀!照相的呢?”
湛江來叫槍嘎子去問問,結果人家照相的說沒空,要給朝鮮村民拍軍民融洽,說是明天有空再看看。得知訊息後,老宋,我們這位革命詩人,望著一排排打扮漂亮的人民志願軍子弟兵,只好無奈地宣佈解散。
湛江來蹲在地上樂得死去活來,實在忍不住了就狠咬皮帶敲著駁殼槍,老宋叉著腰想說什麼,可瞧他那個損樣就作罷了,捂著傷口哀嘆連連,大有丈夫惆悵、江山悲噓唏的樣子。
湛江來知道演過了,一骨碌爬起來跟上老宋扶著他說:“這事您別往心裡去,不就是照個相麼,咱明天就把這事辦了!”
老宋無力地擺擺手說:“這都是命,俺上了你的船就應該覺悟了。”
“別呀!咱們革命同志可不興說這個,咱遠的不說,就說飛虎山的時候,您一個班就頂下去幾撥美械,現在不就一個照相的耽誤您了麼,我跟你說呀,你是指導員,可別影響士氣。” 。。
像娘們似的揣個敗家心思打仗(6)
“滾邊去!少在俺墳前立牌坊,俺他媽就不長記性!怎麼出國的時候就沒申請調令呢!非得綁在你褲襠上當鈴鐺,命!這就是命!俺太仁慈了俺!”
“指導員!老宋同志!你這麼說就不怕影響士氣了?還有,以後你少扒人家肩頭褲襠地看,老子做事有數的,不行你胡來!”
“喲?俺胡來?”老宋一巴掌推開湛江來,怒道,“要不是為你操心,俺願意看大老爺們光膀子?俺跟你實話實說了吧,當初投誠的國軍都洗心革面為新中國拼命,素質可比你高!誰他媽還留文身!只有你那小腦袋瓜才這麼想!”
湛江來聽完就呆住了。
老宋確實說得很有道理,九虎頭出賣那麼多*人士,背了上百條人命,怎麼會愚蠢到留下那種記號呢!他啞口無言地盯著老宋,隨後臉上痙攣地擠作一團,他大罵自己太傻了!
老宋有些於心不忍,乾咳一聲拉住他走了走,說:“什麼事都要客觀地想一想,你以前搞過諜報,應該比俺在行,但是平心而論,你未必把這事想通透了,俺以前讀了一些醫學上的書,上面說有的戰士經歷過血與火的戰場頭腦就會出現幻想,也許是你受過刺激才杜撰出一個九虎頭,比如黑山阻擊戰,那一場戰鬥你負了傷,政委也犧牲了,這種情形很有可能造成你心理上的問題呀。”
老宋看他沒吱聲,又說:“雖然有這些憑證,但畢竟是十年前的事,如今你看看,戰場上都在拼命,就算有那個九虎頭你能輕易復仇嗎?都已經是革命同志了,該是拋開成見的時候了。”
湛江來吁了口氣,頹喪地點了點頭,說:“如果是這樣我也無能為力,我不是你這樣的人,想不明白這些事。”
老宋嘿嘿笑著,摟住湛江來說:“想通了就好了嘛!走!咱倆去看看老油醋。”
湛江來任憑他摟著,腳下卻步履蹣跚,他知道在這一刻起,又將是自己一個人奮戰了,縱然沒有人相信那些屈死的亡靈,他也會相信母親就義的信念,他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訴自己,今後的日子裡,老宋將不會給他意外的驚喜,這並非老宋的詩意,而是在某種程度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