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坐過去抽菸。
這邊小杰象馬戲團裡的猴子一樣蹲在胖子鋪前,胖子坐在鋪上,把一隻腳搭在小杰肩上,讓他按摩著,一邊有板有眼地陳述道:“諜報的問題,兔子的問題,違反生產章程的問題,我們都幫你解決的差不離了,你覺得自己還有什麼沒交代的?”
“幫哥。”現在小杰不敢叫“胖子”了,而改口喊“幫哥”了,小杰說:“幫哥,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胖子一腳丫子蹬在小杰臉上,小杰一屁股坐在地上,馬上又條件反射般起來蹲好,唯唯諾諾地叫著“幫哥”。
何永拎著根膠皮管兒“幫幫幫”在小杰的頭上敲著:“你欺壓老百姓的事兒就算了?門三太、傻柱子、眼鏡兒,那血海深仇就一筆勾銷了?”
霍來清“撲”地噴了一口熱茶上臉,跟著一腳,控訴道:“當初跟我叫號兒的事兒也不提了?”
小杰抹著臉央求道:“弟弟弟弟,當初我不懂事兒,你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操你媽吧!水仙不開花,現在你跟我裝蒜來了,當初那精神頭兒哪?”
李雙喜站起來,照小杰軟肋踢了一腳說:“哥幾個甭跟他講道理,改造靈魂就得從改造肉體開始,你們先開著課,我放放水去。”說著,出門奔了廁所那邊。
何永“啪”地抽了小杰一下,小杰機靈一下挺直了腰桿,霍來清跑門口叫了五六個在號筒裡幹活的人進來,咋咋呼呼地吩咐道:“打,一人打屁眼一頓,報當初被他壓迫的仇!”
立刻有個犯人飛起一腳,把小杰踢翻,旁邊一個跟他一起上去,“批撲”地踹了一番,滿意地走了,門三太也上去啐了一口,在小杰腿上踩幾下,嘴裡說著:“你也有今天啊!”小杰只“哎呦哎呦”叫著,並不申辯。他已經被打疲塌了。
霍來清踹了一腳楞在一邊的周傳柱:“打呀!”
周傳柱木吶地笑著,在小杰屁股上靦腆地踢了一下:“呵呵,沒打過人哦。”
方卓看這場面,扭頭就走,被何永拉住:“操,眼鏡兒你還不打是麼?是不是你跟屁眼傑也有一水,捨不得?”
方卓嘟囔道:“他都這樣了,我還計較那個幹什麼?再說,他再不是人,當初也是政府給他的任務啊,他不管也不行,現在老李上來了,不還是一樣?我誰也不恨,就怨我自己。”
胖子勃然變色,光腳就下了鋪,一拳把方卓打倒在對面鋪上:“你個瞎逼,戴個雞巴眼鏡跟我這裡臭拽什麼?行,你不誰也不怨嗎?那以後不練屁眼小杰了,天天練你狗日的,我非鼓搗神經你不可!”
我注意到小杰慶幸地笑了起來,立刻氣憤地揭發道:“小杰你是人嗎?剛才眼鏡兒替你說話的時候,我看你眼裡還感動了一下,現在一聽說人家成了你替身,你又北京蘿蔔心裡美了?連我都恨不得下地抽你!”
何永笑道:“屁眼大亨要是把老師都惹急了,那可就說明你真不是人了!”
我順口勸胖子坐下,打發方卓幹活去了,我說:“知識分子就這德行,你沒看我剛來時候哪,比他不以下,呆得長了,自然適應,你跟這種人較真,讓人笑話。”
胖子憤憤地說:“我就聽他說話來氣,一點兒他媽的階級觀念沒有!”
門一開,李雙喜端著個玻璃杯子回來了,裡面裝了多半下清水。何永笑道:“上廁所打水了?”
“去你媽的。”李雙喜罵過,把杯子放桌上了,坐下來問:“到什麼階段了?”
“剛發動完群眾。”胖子說。
李雙喜笑道:“今天就到這裡吧,回頭安排小杰弟弟洗了冷水澡,醒醒腦。”
小杰一聽,先打個冷戰:“李哥,謝謝了,11月啊,冷。”
霍來清立刻掏出褲襠裡那物來,拎著過去笑道:“想洗熱的,我給你。”說話間,真的就噴射出來一股清黃的液體,直澆到小杰臉上。胖子笑罵道:“爛貨你他媽弄我一地!”
本來坐在地上的小杰叫著跳起來,撲撲地噴著嘴邊的液體,李雙喜端起桌上的杯子,冷不丁過去倒進小杰脖領子,小杰立刻驚叫起來,呲牙咧嘴地大喊“硫酸啊硫酸!”
胖子笑問李雙喜:“什麼啊?”
“鹽水。”李雙喜笑道:“給他消消毒,這叫人道主義。”
我心裡罵了聲“混蛋”,起身和龔小可告別,路過小杰身邊,我拍了下他的腦殼,語重心長地說:“有什麼問題,抓緊交代清了,李哥還是有禮有面兒的人,別扛著了,人民專政多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