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歇三分鐘。再說那塔樓上的瞭望哨都是稻草人,嚇唬鳥的?一有人出樓口,那邊就敢放黑槍你信不信?那幫小武警多壞——先撂了你過過癮,再朝天鳴槍示警,倒著個兒來,後悔的機會都不給你留。”
豹崽侃侃而談的時候,一直瞅著金魚眼,好像在給他做工作,讓他別心存僥倖似的。金魚眼往後晃一下身子,躲了一下笑道:“我又沒想跑,你跟我說得著嘛。我看你研究這麼細,倒像要跑的啊。”
豹崽說:“還讓你說著了,大早先真有這心思,後來越分析越沒戲,最後說服自己認罪伏法吧,共黨這看守所建得也太缺德了。”
劉金鐘又插話說:“這看守所最早是小日本蓋的呢,以前關抗日分子的。”
“我他媽最恨小日本啦,今兒又找著一新理由!”樂樂忍無可忍地叫道。
我一琢磨,敢情前些日子這幾位真動心思啦?現在蔫巴了吧?轉臉看一眼舒和,他的目光遊離了一下,有些小不自在,不知什麼心理。
寂寞啊,鬱悶啊,壓抑啊,暗無天日!不靠窮聊侃大山,拿什麼打發日子?現在,就是有人明目張膽策劃明天炸天安門金水橋去,也不新鮮,別說討論越獄這樣的話題了,不過,研究炸天安門沒事,研究越獄還是很忌諱的,金魚眼今也就是心情不錯,才跟大夥擺擺龍門,不然早喊停了,倒不是擔心誰真跑,他怕給自己惹身騷。
後面的日子過的真慢,彷彿往嗓子眼裡吞棉花團似的費勁,我不斷想像著接判決後,一旦無罪釋放或者判緩兒,春風得意馬蹄疾地往家跑,該給家裡怎樣一個驚喜呢?接連幾天,一直陶醉得一相情願。
中間有一天,出了點小插曲,奸幼那個“花什麼”先下了判決,死緩二。
奸幼的很歡,受了病似的一個勁叨咕:“我還以為得槍斃呢……死不了了,死不了啦。”
那天晚上我半夜做噩夢給嚇醒了,在板底下睜眼愣神,突然聽到值班的坐我腦袋前面小聲嘀咕,是刁搶劫和姦幼的。
隱隱約約聽奸幼的說:“我不想幹了,也沒死刑,一鬧騰,弄不好就沒命了。”
“操你媽的你豬頭啊,死緩跟槍斃有啥區別,還不如槍斃呢。”刁搶劫道。
“小點聲,小點聲。”奸幼的說,好像很擔心。
刁搶劫威脅道:“告訴你吧,別放著好日子不過,現在想打退堂鼓啊,晚啦。”
“我也不摻乎了,到時候就裝睡覺還不行?”
“你再想想吧,回頭跟豹崽說去。”
奸幼的哀求道:“刁哥,我這不是先讓你幫我拿個主意嘛。”
“要我說,就一塊幹。”
“心裡沒根呀……好死不如賴活著。要判了死刑,我保準……”
“行了,回頭再說吧,該換班了。”刁搶劫說著,起身到前面捅板下的腦袋:“換班啦,換班啦嗨。”
那邊嘟嘟囔囔起來兩個,奸幼和搶劫的都迫不及待地鑽進鋪底,我合上了眼,做假寐狀,一邊琢磨來琢磨去想剛才聽到的隻言片語,總覺得不老對勁的,後來迷迷糊糊又著了。
8月的最後一天上午,號筒裡喊了聲“施展”,我立刻蹦了起來:“下判決啦!”
我心裡蓬蓬跳著,豎起耳朵聽,一直都沒聽到趟鏈兒的聲音,我回頭說:“沒掛,無期了。”
“你就等放吧。”常博笑著說。
“麥麥!”來開門的是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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