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著脖子看他。
“……最後去了小醫院,小醫院裡有個老犯醫,一看這咋辦啊?說你蹶屁股我看看,那雜役就把大屁股蹶起來了,一看,喝,那假眼珠正在屁眼上堵著哪!老犯醫一瞧就了樂啦!笑著說:我看了一輩子屁眼,還沒叫屁眼瞪過我哪!哈哈。”
我們都笑起來,何永的笑聲尤其尖利,還不停地回頭看小杰,笑了一會兒,何永不笑了,衝疤瘌五罵道:“合算你連我也罵了啊!”
疤瘌五笑道:“誰叫你一直瞪著我看了?”
小杰憤怒地喊道:“疤瘌五!你還幹不幹活?!”
疤瘌五一繃臉:“我警告你啊,不許叫我外號!你不尊重我,我就給你好看!”
“喝,你還想上天怎麼著?”小杰眼睛一立,跟豎進眼皮裡倆棗核似的。
疤瘌五庸懶無賴地一鼓動身子,笑眯眯地說:“上天我也扛著雙管獵,到月球上打兔子去。”
我撲哧一下就樂了,旁邊的笑聲也鬨然而起。小杰惱啊,還不能吃這個話兒,只能往斜刺裡發脾氣:“都他媽快乾活!不老實全讓你們蹶著去!”
“蹶啊,蹶啊,我挨個幹你們屁眼!”疤瘌五瘋叫道。
“疤瘌五!你給我站起來!”
疤瘌五一仰臉,突然笑道:“我還真得站起來了,炊廠的車來啦!”
“打飯!”老三在那邊大喊了一聲。
我們歡呼一下,紛紛放下手裡的活兒,撇下氣得臉青的小杰奔了碗架子,二龍拉著貓,在庫房門口來回溜著,似乎跟這邊的世界毫無瓜葛。
第十節 一個比一個變態
藍小姐來了,果不食言,給老三帶來了一瓶紋眉液,老三跟我說:“出去得好好感謝一下藍小姐,人家是真夠意思啊。”
當晚點完名,大軍就過來了,說三中那邊太亂,還是耗點晚兒,在我們屋裡幹方便。
大軍回去跑了一遭,提了個小蛇皮袋子,還端了杯白酒回來:“從別的屋掐巴的——三哥你出菜啊?”
“袋子裡什麼?”老三問。
大軍把袋子往腳下一放:“小恐龍,不多,讓你們這裡的弟兄給忙活忙活,幾個人,有半拉小時完活了。”
老三稍微遲鈍一下,馬上招呼小佬和邵林跟大軍學活。
老三這邊忙著往外拿果仁兒、沙丁魚罐頭、火腿,我開著罐頭,老三從床縫裡摳出一把磨得鋒利的鋸條刀,切著火腿。
我把罐頭倒在飯盆裡說:“你們喝吧,我先躺會。”
大軍說:“老師不喝不行,沾一口也得沾,東西不多,是那意思。”
老三笑道:“你不喝,我喝得下去?大軍我不瞞你說,我現在是真落魄啦,這個月家裡又沒來人,全靠人家老師接濟呢。”
“看的出來,老師是一好人,不是咱這裡的人。”大軍聞著酒說。
老三喊:“邵林,讓門口乾活的盯著點外邊,別讓官兒給堵一‘滿門抄’!”
坐下來,大軍就開始白話文身的事兒:“上活兒這東西,看起來簡單,是門手藝也是種文化啊,畫功咱就不說了,光是跑單針、碼黑、陰影這三大塊,一般沒點藝術細胞的就調理不好,這在人皮上刺活兒,跟小孩畫畫不一樣,畫錯了,能拿橡皮擦,這是板上釘釘的事,一針是一針,下手就收不回來!要求這幹活的心理素質得好——老師,怎麼樣,你軍哥還會幾個名詞吧?”
我笑著說“是”。
“一個小日本,看上咱中國一哥們的後背了,就為上面那一條龍,刺得好!小日本出10萬塊錢買他的皮!要不說是藝術品哪!”
老三笑道:“你別給我刺那麼好,回頭剛出去就讓人給剝皮賣了。”
大軍笑笑,接著炫耀他的文身文化:“勞改隊裡面,文身簡單,就那麼幾套活兒,龍虎豹鷹蟒鳳,其他的弄倆松枝兒套片雲彩的都是點綴。別小看這幾件活兒,怎麼刺,刺誰身上,那講究可就大發啦——單說這一個龍,就有披肩龍、過肩龍、正臉龍、側臉龍好多分法,複雜點的上龍騰虎躍——二龍戲珠,你們龍哥上的就是‘戲珠’這個,哪天洗澡你們看看,不過手法有些老了,是前些年的標準了——現在還有刺卡通龍的,那都是獨眼判官瞎雞巴鬼,不入流——回頭說這龍臉,一般不要刺正臉龍,那叫龍皇,難降啊。”
小佬笑道:“三哥,咱屋裡那個關之洲不是學美術的嗎,趕明兒讓他給你往身上畫,讓軍哥給刺不得了?”
老三說:“他會畫個鳥呀,搞瓷器設計的,回頭